光照把手机屏上中央美院的电子印烤出一种松节油味,她故意把帆布包甩到江落棠绣着中药纹样的布包旁。
“双学位有两种选项。”逢思余的青瓷色美甲擦过江落棠玉镯,槐花香里迸出星火,“A模式四年两头经常来回跑,B模式前两年在本校读,后两年常驻美院。”
江落棠藏在布包里的针灸晃出涟漪。
她瞥见电子屏上的录取通知书,只剩双学位选项没选,像是永远停留在那个选项,为此而纠结。
“选B。”她碾碎脚边泡桐花,淡紫汁液染上白球鞋,“中央美院最著名的秦教授,她的学子名额后两年才开。”
逢思余突然蹲下系鞋带,青瓷色甲油在遮光下掌心里曲了曲。
“可A模式能蹭你们中医课啊!”她猛地起身,手指相撞惊飞采蜜的蜂鸟。
楼层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像宣纸上洇开的工笔双描,“你种的忍冬不是快开了?我还没拍过,我想看一眼它开的样子……”
江落棠的针灸包扣崩开,三银针滚进雨后未干的水洼。
她俯身时嗅到逢思余长发的蜂花皂香——这人总把干花藏在美院颜料盒,却任由洗发水气味泄密。
“忍冬花期在端午后。”她拾起沾着槐瓣的针具,腕间玉镯滑出半截青痕,用手用力甩了甩,把银针上的水甩了出去,“如果你想,可以花开的时候请假回来看,或者我拍照发给你看。”
“最迟周五交表?”江落棠突然问。
逢思余正用鞋尖勾画地砖上的太极阴阳鱼,闻言差点脚抖踢飞石子:“上面的领导说……说可以延迟三天。”
她想起自己导师说的话,“思余,你要好好把握住这机会,人家中央美术学院点名专要你,你可不用攒学分去搞这些了,你要快点做出选择。”
其实截止日是下周,但她需要时间把速写本里某个身影描摹千遍。
江落棠将针灸放回包中。
她忽然驻足,望着人工湖面破碎的暖阳:“美院画室暖气足,能缓解人长时间的神经紧张,适当放松一下,对你应该很好。”
“我比较喜欢分段式,这样能蹭你们的课嘛。”她柔和的一笑,双手环抱住江落棠的后颈,“我还没学会画足三里穴的肌理走向……”
“起码等我学会画再走嘛。”
正午阳光变大时,她对着满地碎金轻声道:“端午的忍冬,我陪你看。”
二十步外的江落棠正摩挲玉镯内侧的刻痕。
那是去年中秋夜逢思余醉酒时刻的,歪扭的“当归”二字浸着桂花酒香,如今已被体温焐成温润的琥珀色。
她转过头没听清逢思余说什么,茫然地看着她:“你刚在说什么?”
“花汛惊月,人睫证蝶”逢思余转身,双手背在身后,朝她撇了撇嘴。
花汛惊月,人睫证蝶——花开花落如情潮涨退,最终在月光的见证下,凝视者睫毛上凝结的露水(隐忍的深情),化作破茧之蝶,完成从隐秘到昭然的蜕变。
五月的槐花落进江落棠白大褂口袋时,她正用右手拧开保温杯。药香混着槐蜜甜味飘出来,左手却突然失了力道,杯盖“当啷”滚到石板缝里。
“我来!”逢思余的青瓷色美甲在阳光下闪了闪,弯腰时马尾辫扫过江落棠微微发抖的左手,“这槐花蜜是食堂新熬的?闻着比松节油还香。”
她有些馋这堆槐花蜜,咽两下口水。
江落棠的玉镯磕在长椅边缘。她看着逢思余灵巧的指尖转开杯盖,忽然想起上周在药房——五十克的当归片在左手心里颠了两下就撒了满地,像场猝不及防的雪。
“针灸课分组名单出来了。”逢思余突然晃了晃手机,屏幕裂痕割碎了江落棠的名字,“我们组抽到给耳穴模型扎针,比去年扎足三里简单多了。”
蝉鸣突然刺耳起来。江落棠把左手缩进白大褂口袋,腕骨硌着那支总随身带的银针包。上周实操考试时,她左手连最细的毫针都捏不稳,针尾在合谷穴模型上戳出个歪扭的十字。
“其实单手扎针更精准。”逢思余忽然扯开话题,青瓷色指甲敲了敲长椅扶手的雕花,“你看美院雕塑系那个独臂学长,刻的观音手比我双手雕的还活。”
槐花落在江落棠左肩。
她记得那个同专业学长——去年在中医馆见过他单手抓药,称杆在他右手里稳得像尺子画线。
而自己明明双手俱全,却连药戥都端不平。
这可够讽刺的。
“要试试我的新颜料吗?”逢思余突然从帆布包掏出管孔雀蓝,“说是能画出静脉血管的质感。”她旋开盖子时故意失手,颜料蹭在左手虎口,青瓷色美甲瞬间染成暮色。
江落棠的右手突然按住她手腕:“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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