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又听他提起临近端午,今年州里要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最紧要的就是龙舟比赛,届时以九江郡汨口始往南五里河段,拟定各县推举出二十八人参加比赛,优胜者会代表州里参加大兴城的全国邀请赛,彼时还有各族胡人参赛,决胜者奖励丰厚,更有机会得皇帝召见。
然后田桑就说她玩过皮划艇,想加入安复县县队为吉州争光,问能不能预支些活动经费,姚颂虽然不知道什么‘屁话亭’,但跟他要钱这事他听懂了,于是突然心痹,被左右架起遁去。
最后剩孙田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归家,行至安复县城郭外时,偶遇即将散场的草市,就在露天的官道两旁,绵延一二里的挑篮交易,草市多樵人,他们挑了自家屯放的干柴来卖,每每有城里来的看中他们的柴,便也送货上门。更有各色人头,卖菜的买菜的,挑担吆喝的,东边有个单手提起三个鸡仔头相看的中年妇人在跟卖禽苗的贩夫讨价还价,西边有个现支的烤饼摊子,一大群人争相抢购,弄得小贩焦头烂额……
孙晟说,不久便是端午了,都是为过节采买的,接着田桑便央求着孙晟借钱给她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坛子雄黄酒、几绺五色丝线、鸡蛋、咸鸭蛋、布鞋、匕首、橘红、菽酱、声东击西抢来的胡饼……
期间两人又吵了几架,起初借钱时孙晟不允,然后田桑就提起她听他话归还戚威那笔巨财。
当地人流行端午互赠五彩丝线捆装的鸡蛋,然而买鸡蛋时,田桑掰着手指数人头,风雨和春芹有,他父母和仇媪有,羊远家的,她自己家里的,就连她的狗和埋坟头里的白果果的姐姐白花花都有,偏他这个出钱的,往日也算有些孽缘的却没有。
买饼时,他被逼替她引开围在摊子前的人,谎称有蛇声东击西时,被人群狠狠踩了几脚;又买五色丝时,除了捆鸡蛋用,她还说要穿个什么串送丫头和羊葵,于是跟卖丝的妇人砍价,让他伸出手去试色,以致他被那妇人连着揩了好一阵油,可到最后,居然,他连个蛋都不配得。
一路气闷回去,马车行至一处丘林时,田桑突然尿急,于是下车去路边的林子里解手,回来时,见到两个贩夫各挑着两筐青皮小果,于是好奇叫住询问,离得近些的贩夫甲转身看眼贩夫乙,遂说那是青梅,鲜果用来泡酒,或炮制成乌梅,以待盛夏时调制酸梅汤极好,听到酸梅汤,田桑顿时满口生津,接着将老乡带到马车外,轻柔的敲响了车厢。
孙晟在车里听得清楚,自然知道找他要做什么,可方才的气闷还没处消解,想再要钱,哪还有门。于是他慢掀开一个帘角,不屑垂眼下去,只匆匆从那挑梅子的老乡身上一眼瞟过,根本没理田桑就使气撤手坐回去,良久,才听里头大吼一声:“没钱!”
田桑语塞,本想在未风那儿使使劲,可看遍他全身,除了剑,他大概是不会带别的东西出门的,于是只好依依送别梅子。
“等等!”车里突然发了话。
大概是要去赶那草市,担心去得迟散了场,于是赶路有些急,一息间,两个已然匆匆迈出五步有余。
两人被叫住,止步愣在原地,神情略微慌张,待悄悄对上一眼后,才慢慢转身回来,骤然躬腰含笑,“可是又要买我这梅子了?”
是孙晟叫住了他们,未风扶他下车时,他瞪着田桑,却不动声色的捏了未风一把,继而从容走到两个老乡面前,保持微笑,往他们挑篮边游走观望。老乡貌似很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堪堪放下挑篮,踌踌躇躇的傻笑着,身不动,而五感却始终随孙晟转着圈。
“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孙晟拿起一个梅子随口问,不等人答,主要那两贩夫对于眼前这个买主关心他多余关心梅子这事更多错愕,一时心慌也拿不准要怎么回答,“敢问这梅子是自家的还是去户上收来的?”孙晟又拿一颗送往鼻前一嗅。
挑梅的两个略微谨慎,又悄悄对视一眼,想半天,不约而同答了话,却是各自为营,甲说是自家的,乙却道是从散户上收来的,两个说完觉得难以自洽,便相望才含混补充说自家摘了一些,往四邻散户那儿收了一些。
未风这才觉查出自家郎君方才那一捏的含义,于是不动声色将剑放到趁手的位置,利用整理马缰的功夫四下观望起来。
田桑比未风还早反应过来,她在孙晟下车瞪她时就收到了警惕的信号,接着发现四周树林不闻一声鸟叫,且跟着孙晟的眼神发现甲乙两个的衣裳干净,鞋却磨损严重,还有血污,衣裳也不大合体,头发脏得打绺,裸露出来的皮肤、指甲,以及萎靡疲惫的身形,都说明他们曾一度生活在恶劣的环境里。
最明显证明那两贩夫有问题的,恰恰就是最显眼处,他们身挑的那两筐青梅,因为篮里的果子大的大小的小,青的青红的红,有些脏了吧唧还有虫眼,还有些连果带树枝都掺在里头,世上若真有这样的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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