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落雨了。
这日清早,大街上行人伶仃,士兵们呵气成雾,铁胄冷如寒铁,却并未阻碍他们行进的脚步。
城门隆隆打开,刮了一夜的北风这才将将停歇,巴泰王耶齐雷便领着一支队伍摇摇进城,士兵们个个面容疲惫,身后的战旗更是被冰雨浇得一动不动。
留守将士分列两侧迎接,耶齐雷见是谢翊的手下,心头没来由沉了沉。
他遵照先前计划,率一路骑兵牵制西三城,本不是多艰难的任务,他却因此放松了警惕,多次被胤军压制,险些让他们派来援军。
最后好在他及时转换阵形,重新排兵布阵,方才勉强压得住胤军。若是此战输了,他不仅没脸回来见大哥耶齐格,更会从此在谢翊面前抬不起头。
刚到蓟州城,他便听闻大军已开拔前往谷烽堡,他在战事上本就被谢翊压了一头,这最后决胜的关键局,他自然不能缺席。
“唳——”一声尖锐啸声穿破凌空,耶齐雷循声望去,一只海东青在低空盘旋。
他认得,这是谢翊养的东西。
海东青翱翔的下方,一辆青篷双辕的马车稳稳驶入驿站。
马车上下来一位白须老者,耶齐雷认得,这是当初随行的老军医,医术甚是高超。因当时王庭传来襄吉王妃突患头疾的消息,耶齐格便命人将他送回王庭。
眼下,他怎么会到这里?
耶齐雷心怀疑窦,传人前来一问,留守将士不敢隐瞒,只说是耶齐烈将军身边有一心腹受了伤,将军放心不下,特传信将老军医从王庭请来。
耶齐雷听罢来了兴趣,谢翊大老远把老军医请来替一个心腹看病?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他从后院潜入驿站,只见老军医刚好诊治完从房间走出,身后先是跟着一名将士,后面则是名女子
——原来是她,那位胤朝帝姬。
老军医回身嘱咐几句,便由一旁将士出了院门。沈绾站了片刻便裹紧身上斗篷回屋。
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怪笑:“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小美人你。”
沈绾回眸,耶齐雷倚在墙角,双手环胸不怀好意地瞧着她。
沈绾冷冷瞥他一眼,“巴泰王凯旋,怎么也没人通知一声?”
“现在得知也不晚,”耶齐雷上前几步,毒蛇吐信般打量她,“今晚小美人来为我接风如何?”
“要接风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区区三座城池就把巴泰王拖了这么久,你们拓摩难道无可用之兵了吗?也不知你们拓汗到底怎么想的。”
“你——”少女字字讥讽,耶齐雷气得牛眼直瞪,怒骂道:“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女奴,也就耶齐烈那傻子把你当个宝,敢在本王面前造次,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着,抬手缚住玉腕,狠狠一掐,沈绾哪里抵得过这般蛮力,不由痛呼出声。
“小美人,我惦记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趁着本王兴致好,就拿你尝尝鲜。”油腻粗糙的面容靠近,浑浊气息扑面而来,沈绾压着心中恶心,猛地抬手一挥,白色粉尘四起,她忙用手捂住口鼻。
耶齐雷不曾防备,正欲怒骂,一呼一吸间粉尘入体,半边身子倏然开始麻木起来。
这是临行前沈葭给她的麻石散,一旦进入肺腑,便可让人的身体麻上一刻钟,她本就是用来防身的,没想到会用在耶齐雷身上。
她瞅准机会,直往外逃,“救命,救命——”谢翊留下的士兵就在门口,他们一定听得见。
果然,留守士兵听到呼救连忙赶来,见沈绾被擒,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将人拿下。
耶齐雷被按在原地,怒火中烧,“你们都反了吗?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士兵们认出耶齐雷,面露难色,“巴泰王恕罪,我们奉将军之命保护沈绾姑娘,得罪了!”说着,竟连拖带扛,把人“请”出了驿站。
沈绾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眼泪汪汪拽着眼前士兵的手说:“这位壮士,要是待会那个王爷还来怎么办?我一介女流,无力自保,将军又不在,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绾越说越难过,簌簌流下泪来。那士兵哪见过这般美人落泪,一时被激发的保护欲也不知是奉命还是私心,“姑娘放心,有我们兄弟在,定不会再叫他们欺负你!”
沈绾凄凄点头,当晚却是一宿无眠。她将袖中匕首攥得死紧,眼中却是一片沉静。
谢翊的这些心腹果真名不虚传,个个都是好手,巴泰王晚间着人来找过几次茬,愣是被挡了回去。他心中越想越气,正欲领兵好好教训这些看门狗,一道汗令突然传来
——大军已破胤都,蓟州守军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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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胤都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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