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挟着雨丝在空中肆虐盘旋,激得几只离群孤雁发出两声呕哑嘶鸣,扑簌簌消失夜幕中。
“走快点,磨蹭什么!”两名异族士兵披坚执锐,不耐烦地呵叱。
沈绾被粗暴拖下囚车,一双玉腕被麻绳磨出洇洇血痕,她唇瓣紧咬,强抑住喉底闷哼。
这是大胤国破的第五日。
也是她第一次迈进敌军王帐。
那是用上好牦牛皮铺就的帐子,沈绾曾听人说起,在拓摩族只有最高首领拓汗才有资格用这种东西。
毡帘隔去帐外寒气,脚下触感更是舒适柔软,可她此刻只觉头重脚轻,脚下步子踩得深一脚浅一脚。
几名女囚成一排在王座下站定,数道视线自四周汇聚,如在暗中窥伺的狼群,静静打量着这些大胤战俘。
“中原果真出美人,”上方高座飘下一道粗沉威严的声音,重重砸在耳畔,“个个都这么水灵。”
两边发出一阵哄笑,沈绾虽垂着眼,可依旧察觉出这些笑里含着十足的玩味与嘲弄。
“此次大捷,诸位劳苦功高,这些美人本汗不会独享,今夜便赐给诸位!”
“多谢拓汗!”两侧案桌随即爆出急不可耐的拜谢。
硝烟之下,牛羊、战马和女人,都是宝贵的战利品。
“那本王先来!”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壮汉双臂一抻,大步上前,贪婪油腻的视线像搜寻猎物般在每个女郎身上掠过。
一排站的皆是高门侯府家的贵女,自小锦衣玉食、万千呵护,哪里禁得住蛮夷羞辱,一时间或羞恼或害怕,个个面色各异,抖如筛糠。
壮汉逡巡一圈后目光一顿,在沈绾跟前停下。
“这个倒有意思。”肥硕的手掌钳起少女下巴,那玲珑精致的脸蛋甚至不及他巴掌大小,此刻却映着一双冷凝清傲的眼,毫无惧意地直望向他。
“大胆!见到巴泰王还不跪下!”一旁士兵喝道,倏尔膝窝一痛,她死死咬紧下唇,身子摇晃几下硬是没有跪地。
上座拓汗似乎也来了兴趣,微微直起身,向前探了探,“这美人倒是个有血性的,见到本汗为何不跪?”
唇间尝到一丝血腥,沈绾狠狠甩开下颌桎梏,修长白腻的脖颈如天鹅般仰起,“我乃大胤帝姬,为何要向蛮夷下跪!”
冷硬低哑的女音掷地有声,明明生得一副娇娆姿容,神情却冷得如腊月寒竹。
气氛凝滞,帐中顿时寂静无声。
“柔福帝姬,昭宁帝姬……”拓汗如鹰的目光陡然凛冽,饶有意味地扫过座下之人。沈绾不动声色上前半步,将面色苍白的三姐姐护在身后,她暗暗攥紧手掌,掌心硬物划破娇嫩皮肉,渗出丝丝血珠。
“阿鸾……”感受到三姐姐的无助摸索,她微微侧身,反手将她握住。
她本是决了心,与其苟且偷生遭蛮夷凌辱,不如一了百了。可是——三姐姐怎么办……她眼睛看不见,如今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
心中正百转千回,忽听有人道:“拓汗,按我拓摩族规,若要论功行赏,合该以军功高低论先后。中原有句俗话‘自古美人爱英雄’,这真英雄还没发话,美人自然不乐意了。”
说话的是位白衣男子,虽同样身着异族服饰,可单看通身气质,倒隐隐有几分中原书生的味道。
凝重的气氛在他三言两语的玩笑中解冻。拓汗耶齐格收回视线,刻意略过巴泰王阴沉的脸色,大臂一挥:“军师说的有理,若论起军功……”
他顿了顿,满殿视线骤然集中到王座一侧。
耶齐格转过头欣慰一笑:“阿烈,若论军功,整个拓摩谁又能比得过你?此番能顺利攻破胤都,你当居首功,更是我拓摩当之无愧的英雄!”
“这些美人,理应由你先挑。”
沈绾顺势望去,视线陡然一滞。王座旁的男人与记忆中别出无二,明黄烛火在他清冽锋利的侧颜铺落一层阴影,勾勒出几分当年不曾见过的晦暗邪魅。
她依稀想起那年海棠微雨,眉眼清隽的少年跪在身前,神色定定对她说:“卑职此生愿以命为契,做公主的影子。”
往日光影流转,誓言如同暮春残花,秋风吹过,只余满地狼藉。
“我要她。”
他的声音同人一样,低沉偏冷,打破满堂寂静,此刻不容置疑,极为强势地宣布他的所有权。
幽邃目光凝落而下,带着灼灼烫意,快要在沈绾身上烧出洞。众人顺着他的视线,自然清楚这位北疆战神要的是谁。
“你——”巴泰王耶齐雷一怒之下涨红脸,两只牛眼快要喷出火星子。
“好。”耶齐格不动声色敛去眉间异动,抚掌一击,敬贤爱士道:“佳人配英雄,合该如此!”
血珠滴落,在素白裙边溅出点点红梅,沈绾僵住身子,耳鸣嗡嗡,惊愕羞愤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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