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朝外走,门刚砸上,车就滑走了。手里只有个包,伞呢?何青纯朝车走的方向追着喊了两声,雨天,哪里能听见看见。
“操。”定了片刻,她低骂一声,抬手遮住头往前冲。
路下面是排水沟,这司机也忒不靠谱,把车停在了北栋,车流来往,平底小皮鞋上溅落不少污水。湿冷空气横流,南栋小区门口的保安带着耳罩烤老觉。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夜色浓厚,寂静空旷的门口,她的手机铃声响起了,催命一样,喜庆变得诡异。
何青纯不耐烦地又骂了一次,那铃声短暂地停歇,又如绵长的雨丝一样,缠上了她。
她只好边走边掏出来,忽然,一股强光照在她身上,直让人失明,她蹙眉朝旁边跑去,顺着肌肉记忆划开绿色的接听键。
“喂?”
“何青纯。”湿冷的夜,电话那头淡淡说。
何青纯征住片刻,她放慢脚步,放轻呼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陌生的数字组合。
“我的号码,存一下。”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不太准确,好像不是听筒里传出的声音。
她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寒颤,抬眼她看到一片黑色的天,转头她看到身后站着的人。
正是下午宴席上碰到的林与风。
他五官俊朗,一尘不染,高高在上,俯首侧目。她手忙脚乱,捏衣擦脸,满身水汽,故作坦然。
“好巧,大半夜在这儿,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呢。”
林与风下午只穿着一件衬衫,此时上面多了一件挺括的西服外套,他说:“好久不见,还好吗?”
“挺好的呀,害,就是这记性还是老样子,”她扒拉了一下自己脑门上的头发,不知脸上的素颜霜会不会像出租车窗户一样斑驳不清,她笑起来解释此刻的狼狈,“伞给落出租车里头了。”
他将手肘上搭着的披肩搭在她肩头,何青纯看到他靠近的手,下意识朝后退。她退一步,那黑色的天就立刻朝她逼近一步。
雨砸在伞面上,声量格外明显。她瞥了一眼上面的花纹,五位数的东西,连忙含笑拒绝:“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没几步就到……”话音戛然而止,她躲避的视线落在刚刚照着这个强灯的车上。
她怎么骂的来着?照你祖宗十八代回光返照还是没素质的傻叉?
何青纯将目光聚焦到地面上,匆匆带过,但看到的信息足够。两双皮鞋,一黑一白,一个锃亮得泛白色高光,一个邋遢得带着黑色污水,手臂上的一颗水珠刚好砸下去,让那团黑色的脏污晕得更开了。
她这人永远这样,越是窘迫不堪,越会昂首挺胸,理直气壮。
“天色不早了,我看这雨不会停,也不太适合叙旧……”何青纯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多了几丝淡淡的尼古丁气息。
人家好像根本没注意她的话,她偏头看到他的手已经搭在了她肩上,那款香槟色的披肩终究还是弄脏了,她耸了一下肩:“看样子没办法了,下次见面还你?”
林与风还没开口,她又追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你大名鼎鼎。”何青纯看到他勾起一边嘴角,似乎在说,这点小事都不用吹灰之力。
眼皮上落着一道深深的褶子,凤眼挑起,浓密的睫毛落下阴影,何青纯认真地看了两秒,好像兵荒马乱的只有她一个人。
林与风和她并排:“我送你。”
“不用。”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朝前跑出两步。
那黑色的天再次笼罩过来,他又说:“那你拿着伞吧。”
何青纯笑了:“谢谢,真不用了,就两步路。”
他皮肉上留着的那丝笑凝固了两秒,何青纯自己带起了风,飞快地跑回去。单元门口的灯忽闪忽闪,瓷砖比结冰的路还滑,她余光瞥见那辆车渐渐变小。
这下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家里黑漆漆的,她把鞋脱下,光脚走进房间,包沉甸甸的,不知道金离子都放了些什么在这盒子里。
她洗澡出来已经一点多,她们的房间就在卫生间旁边,卫生间当年没有做隔音,所以何青纯轻手轻脚地去阳台上吹了会儿风,吹着吹着,就忘记了时间。
手机屏幕时亮时暗,她盯着上面那几个字,那串骤然出现在她手机上的数字,那条半夜发来的短信。
累一天了,好好休息。
“你还睡不睡了?”
何青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心跳都快了两拍。
“知知,你吓死我了!”她压着声音,将掉在地上的干发帽捡起来,“是不是没有我睡不着呀。”
这语调自带波浪线,有些不着边幅。
名叫“知知”的女孩儿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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