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知贞只低头看了眼空牌位,便催动轮椅慢慢移向鹤声,抬着头茫然道:“我不明白。”
闻言,鹤声发出一串怪异的笑声,像只受惊的猫,踮足躬身:“那牌位莫不是知贞哥哥给我立的吧?你知道我死了,可为何那上面不刻上我的名字呢?立个空的给我是几个意思?是我温鹤声的名字不配出现在天门宗?还是你们心虚到根本就不敢看‘温鹤声’这三个字?”
“鹤声。”储知贞有些愠怒。
就这么小半霎,他已经看出温鹤声神志有些不正常,像是受过什么刺激而导致情绪激动、暴怒。
他小心试问:“鹤声,你是不是已经回过缥缈峰了?”
鹤声顿住,遍布血丝的双眼突然湿润,整个人失去重心,重新跌坐回地上。她抱住痛得就快要炸开的脑袋,撞向供台,将上面整齐摆放的供品、香炉、烛台全部撞到在地。
乱七八糟的东西丁零当啷滚落一地,很快有脚步声接近宗祠。
储知贞弹指,砰声关紧宗祠的门。
有人在外头敲门,问道:“里面有人吗?”
“有。”
外头人听见储知贞的声音,忙道:“是少宗主啊,您在里头没事吧?”
“无碍的,只不过不小心打翻了供台。我想一个人待待,你们离远些,没有我的传唤,任何人都不要过来打扰。”
弟子走后,储知贞才彻底靠近鹤声,俯身道:“鹤声,对不起,是我无能,无法及时赶到救出伯父。”
鹤声靠着墙壁,瘫的像个行尸走肉:“是吗?那我的记忆呢?怎么会压在你们的宗祠内?”
闻言,储知贞面露惊疑之色:“记忆?鹤声,你在说什么?什么你的记忆被压在宗祠内?”
鹤声怔然盯着他,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于是道:“这事儿你不知道啊,那我死这件事呢?你知道吗?”
储知贞彻底愣住,在接受过鹤声好几次直白的打量和拷问过后,突然伸手抓住鹤声:“对不起,鹤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你,你到底去哪儿了?”
只有死过一次,鹤声才突然明白,“对不起”这三个字在人经历过大悲大难之后再听,实在显得苍白无力。
就连曾经她死乞白赖都想要嫁的人,在眼下看来,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她什么都没了,也什么都不想要了。
从此这世间,会多上她这样一个活着的“孤魂野鬼”。
她甩开储知贞的手,艰难起身。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储知贞当即说道:“鹤声,留下来吧。”
“留下来?”鹤声转身,低垂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自嘲道,“孤魂野鬼,不需要人收留。”
“鹤声。”储知贞急忙拽住鹤声的手腕,一股子黏腻感突然布满掌心,他低头看去,这才发觉鹤声的手腕磨破一大块皮,“鹤声,你受伤了,不要再乱跑了。”
鹤声烦躁不已,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下暴跳:“你烦不烦。”
她猛烈甩开储知贞的手,连人带车一把掀翻在地。
轮椅倒在地上,翘起的轮子还在半空骨碌碌转动,储知贞躺在地上,双腿依旧是曲折的。他用手撑起半个身子,仰面望着愤怒的鹤声,口吻却依旧那么温和:“我只是怕你再受伤害。”
鹤声呆住,垂首看到储知贞双眼里的真诚和良善,暴躁的情绪登时消下去大半。
她扶正轮椅,绕到储知贞身后,双手抄过他的胳肢窝,奋力把他往车上拖移。
折腾一夜,她本就没什么力,方才又发疯推了他一把,现下是想用劲儿也用不上。
她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储知贞拽上车,储知贞道:“鹤声,算了。”
鹤声跪坐在他身后,终于听了一次话,嘶声说:“我走了,你叫宗门的弟子来扶你吧。”
鹤声真的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穿着脏兮兮的里衣,大摇大摆,视若无人地穿梭在天门宗内,遇到宗门弟子,还不忘告知一声:“你们少宗主在宗祠内倒了。”
清早起来洒扫的弟子见了她都惊住了,待反应过来,忙丢掉手中笤帚,奔向宗祠。
下山的路上,鹤声碰见当康和领胡,当康见了她,气的张口就骂,丝毫没有翩翩君子的风度。
鹤声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有钱吗?”
“你要干嘛?”
鹤声累,不想多说一个字,上前同时扯下两人腰间缀挂的玉佩,撞开左右肩,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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