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勰迟到了十七分钟。
他出现的时候,手里拎着两罐啤酒,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耳钉在街灯下反射出细碎的光。简绥注意到他换了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价格不菲但陈旧的手表,表带已经磨损得很厉害。
“抱歉啊,路上遇到一只瘸腿的猫,耽误了一会儿。”
梁勰把啤酒递给他,语气里没有半点歉意,反而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得意。
简绥接过啤酒调侃:
“工业啤酒喝多了会短命。”
他的指尖碰到对方的手,触感微凉,啤酒是冰镇的,泡沫在舌尖炸开,带着微微的苦涩。
“也是,活得长算什么本事。”
梁勰意味深长地仰头闷了一口酒。
简绥没有作声,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知道梁勰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这种矛盾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共鸣。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夜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头发。梁勰侧脸看着微微脸红的简绥,伸手蹭了一下他上唇的啤酒泡沫:
“你经常来这里?”
简绥微怔,但没有躲开。
“偶尔,你呢?”
简绥倾身靠近,呼吸间带着啤酒的热气喷在梁勰脸上,
“你为什么喜欢来这里?”
梁勰笑了笑,似乎对简绥的简短回答习以为常。他走到河堤边缘,低头看着浑浊的河水,淡淡地开口:
“我以前养过一只狗,就埋在这附近。”
简绥看向他倒映在啤酒罐上的变形脸孔:“寿终正寝?”
“在一个暴雨天走丢的。”
梁勰用鞋尖碾碎一颗鹅卵石,
“再见到时,它漂在河面像块破抹布。”
简绥喉结动了动:
“怎么认得出?”
“项圈上我的电话号码,”
梁勰突然扯松领口,声音有点沙哑:
“被磨得只剩前三位。”
柳枝突然扫过简绥的后颈,他转头看见梁勰正在数叶片。月光把柳叶的投影变成解剖图上的血管网络,梁勰微颤的手在数到第二十片叶子处停下。
“它陪了我二十年。”指尖无意识摩挲啤酒罐拉环,就像抚摸项圈上那串模糊的数字。
梁勰喉结滚动了一下,
“从出生到高温处置舱,刚好七千三百零五天。”
他的指甲掐进树皮,简绥突然抓住他手腕,那上面有像某种犬科动物咬过的弧形疤痕,渗出与简绥表盘同样质地的透明汁液。
简绥的智能表突然震动,36.6。他想起一年前去世的缅因猫:
“去年有只叫法官的猫...也是陪了他主人十年。”
柳树的剪影在他瞳孔里摇晃,
“被发现时躺在后院,左耳尖被剪掉了。”
河面突然泛起诡异的波纹,倒映的霓虹扭曲成血色。梁勰的指甲深深掐进柳枝的枝干上,简绥抓住对方手腕时,皮下血管的搏动频率与腕表警报同步。
梁勰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简绥疑惑。
“因为我觉得你会懂。”
梁勰拉开了点距离,目光直直地看向对方。
简绥的呼吸微微一滞:
“我为什么会懂?”
梁勰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们沉默地喝完啤酒,路灯突然熄灭的瞬间,梁勰的尾指在简绥掌心划了半圈。简绥握拳,把那一瞬的触感关进指节里。
天色已经全暗下来,河对岸的霓虹灯一盏一盏亮起,倒映在水面上,被流动的河水搅碎成模糊的光斑。
梁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带你去个地方。”
简绥皱眉:“什么地方?”
“秘密基地。”
梁勰冲他眨眨眼,语气轻佻,但眼神却很认真。
简绥本该拒绝的。他从来不是那种会跟着别人去“秘密基地”的人。可当他看着梁勰伸过来的手,鬼使神差地,他握了上去。
梁勰的手有点冷,像深秋的夜晚,掌心有一块薄薄的茧,握着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像笃定他不会挣脱似的。
河堤上的监控摄像头突然转动,红点闪烁。
简绥借着系鞋带的姿势压低身形,没看见梁勰横置的手机屏幕,直到对岸酒吧的霓虹灯突然大亮。他才发现梁勰镜头里自己的倒影,像被困在另一个维度的自己,而在袖口里无声记录着突然攀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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