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虚掩着门，透过缝隙，她看见顾沉舟正将笔记本电脑随意搁在会议桌上，银色徽章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
“林小满？”
同事李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总监让你把新方案送过去，说是顾总亲自要看。”
冷气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林小满站在会议室门前，指节悬在门板上方迟迟未落。
七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脑海里炸开——顾沉舟站在她家楼下，车灯将雨幕切割成无数锋利的碎片，他说要去麻省理工，说等他回来。
可最后，等来的只是信箱里一封写着“勿念”的信。
推门的瞬间，檀香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沉舟倚在会议桌旁，金丝眼镜推到额前，露出那双永远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睛。
他修长的手指正划过她昨夜赶工的设计图，笔尖突然顿在某个线条上：
“这里的交互逻辑，和你高中时画分镜的手法很像。”
林小满僵在原地。
那张设计图上，线条流畅地勾勒出星空与城市交融的界面，暗藏着高二那年她为顾沉舟画过的星空图元素。
记忆里，他们曾躺在操场看银河，他指着猎户座腰带的三颗星说：
“等我造一颗卫星，要让它永远停在你能看见的地方。”
“顾总过奖。”
她强装镇定，“这是团队共同的创意。”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顾沉舟起身关窗的动作惊起一阵风，桌上的设计稿哗啦啦飞散。
林小满蹲下身捡拾，却看见顾沉舟修长的手指按住了最底下那张——那是她今早偷偷画的草稿，画着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侧脸，连睫毛的阴影都描摹得细致入微。
“原来你还在画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人心的尾音。林小满猛地抽回手，指尖却不小心勾破了画纸。
碎片飘落的瞬间，她想起毕业典礼那天，她躲在礼堂柱子后，看着他被一群女生簇拥着离开，校服口袋里那张没送出去的画像，最终在夜风里碎成了雪花。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助理抱着文件匆匆而入。
顾沉舟若无其事地将破损的画纸折起，塞进西装内袋：
“方案通过，细节明天来我办公室讨论。”
他转身时，后颈隐约露出的旧疤刺痛了林小满的眼睛——那是高三为了帮她捡掉进排水沟的素描本，被生锈的铁片划伤留下的印记。
林小满机械地走出会议室，双腿像是灌了铅。
她走到公司落地窗前，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工作群里跳出新消息，同事们正在热烈讨论顾沉舟主导的卫星研发项目，提到即将发射的“星轨-01”卫星将实现前所未有的精准定位。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窗外的雨幕中，突然想起顾沉舟曾经说过的话。
那些关于卫星、关于星空的承诺，此刻在她耳边不断回响。
而现在，他真的做到了，可这一切，却似乎都与她无关了。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陌生号码发来一条消息：
“老地方的樱花，今年开得比往年晚。”
配图是母校操场的樱花树，花瓣在暴雨中摇摇欲坠，像极了七年前她等在机场，直到航班信息显示已起飞，却始终没等到的那个少年。
林小满盯着图片，泪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她慌忙转身，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却没注意到转角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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