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通知书上“星耀科技”烫金的LOGO在雨雾里泛着冷光，像极了七年前顾沉舟转身时大衣下摆扬起的弧度。
那年他说要出国，连句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电梯数字跳到17层时发出“叮”的轻响，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小满抬头的瞬间，黑色牛津鞋已经停在她面前。
深灰色西装裤笔直如刀，腰线处别着的银色徽章闪着冷光——正是星耀科技首席技术官的专属标识。
“让让。”
头顶传来熟悉的嗓音，带着电子合成器般的清冷质感。
林小满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金属扶手，素描本和设计稿哗啦散落。
沾着雨水的纸张在电梯镜面地板上散开，最上面那张画着穿白衬衫的少年，正仰着脸对她笑。
那是高二那年校庆，他打完篮球赛坐在台阶上喝水，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金边，她偷偷画下的模样。
她慌忙去捡，指尖却先触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顾沉舟垂眸看着画纸，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让她在无数个深夜辗转反侧的眼睛。
电梯顶灯在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揉成一片模糊的暗芒。
“林小满？”
他的声音比记忆里低沉了八度，却依旧像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她伪装七年的平静。
林小满的耳尖瞬间烧起来，瞥见他西装袖口被咖啡渍晕开的深色痕迹——那是她刚才慌乱间撞翻的纸杯。
“对、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掏纸巾，却被顾沉舟握住手腕。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衬衫领口的珍珠母贝纽扣擦过她的指尖，带着体温的触感烫得她几乎要缩回手。
记忆突然不受控地涌上来，高三模考那天，她低血糖晕倒在走廊，也是这样被他半搂着送去医务室，薄荷混着皂角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这么多年，还是冒冒失失。”
他松开手，慢条斯理擦拭袖口，唇角却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林小满盯着他西装上的银徽章，突然想起高中校庆那天，他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地把篮球赛奖杯推到她面前：
“素描画得不错，下次帮我画张全身像？”
可后来，他连背影都没留给她画。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林小满几乎是逃出去的。
她躲在女洗手间隔间里，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镜子里的女孩脸颊绯红，发梢还沾着雨珠，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手机在这时震动，工作群弹出新消息：欢迎首席技术官顾沉舟先生调任研发部...
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她终于看清画纸上晕开的墨迹。
那是少年转身前最后一个微笑，被她藏在成摞的设计稿里，藏过了七个四季更迭，却在今天，猝不及防撞进那双她画过无数次的眼睛。
镜中倒影突然模糊，不知是水珠还是泪水。
隔间外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林小满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走廊尽头传来的，那道熟悉的、带着淡淡雪松味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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