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印着父亲报社标志的帆布袋，她在里面放作业、重难点梳理、写着不要熬夜和好好吃早饭的纸条。以及薄荷糖、早餐包。
并没有任何人要求她这么做。
只是，苦荷知道，她是小九。一个冷艳高傲，却心若软玉的家伙。
小九告诉她太多东西了。
小九那么可爱温柔。
却又不想告诉这个自尊自傲的女孩，她已经拥有她心里的一切；她们起初那么陌生。
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在线下接近她，她难以克制自己去一次又一次帮助她，她无法令自己不对她心疼，不喜欢、欣赏她。
她是柠檬糖的酸甜。
她是霜冻的红玫瑰。
当她在晚自习前一个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里，来到医院熟悉的门诊二楼，在夜光柔和似水的春天站在她的病房门外，她总是一下子就发现她，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她旖旎的凤眼微低，高瘦的身材蜷在在床上。而她安静地走到她床边，将作业放在她好拿的枕头边。
然后补充一句：“头晕其其实不用做的。只是以后复习要用。”
她总是敷衍冷漠地点点头，却在她走到门口之后，偷出她在包里放来的柠檬薄荷糖，再抽出她给她的重点笔记来翻看。
后来，她发现她每天只有白粥吃之后，给她带去云吞面。
起初闫岚说她自己胃口不好，她别给她带了。
等她离开病房后，护士却告诉她，小九吃的很香，麻烦她一定要帮个忙。
于是，她在小九半夜给苦荷发消息的时候，告诉小九，别人的关心要接受，不用担心，真的想报答后来再说也还不迟。
她告诉她，这就是友谊。
后来，小九就会不好意思地问她，明天你还带吃的吗？
“你想吃什么，和我说好了。”
“那你把你中午吃的给我也带一份吧，你不要去食堂吃饭了，那太难吃了，我的那份我给你付钱，我阿姨给了我生活费的……”
说着，她掏出来一张写满：如果你找不到什么吃的，这些餐馆值得推荐——的纸条。
于是，何杉山再也没有去食堂吃过饭。小九想吃的都是她以前也常吃的，只要何杉山少报一点儿价钱，小九都会不乐意。
她看着小九一点一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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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杉山是那种学习非常拼命的人。她每天很早到教室，一直学习到放学。她在上下学路上听四级听力，在周末去图书馆沉溺于题海。她永远把自己上最紧的发条，从未感休息，从未能休息。
她逐渐逐渐无法让自己停下来，暂停随之而来的是无休无止的焦虑。
她对待小九，则是个例外。
小九让她和其他学生一样，半夜躺在被窝里，躲避着父亲的检查，只为给她发消息。
也许月光有让时间减缓的能力，她甚至与她聊得忘却时间，却从未后悔。
后来，她真的遇见了小九。起初是无比惊喜和疑虑，后来是庆幸又快乐。
小九带着她去各种本地餐馆吃饭，仿佛她才是转过学的那个；她在晚自习会用糖纸折小飞机，然后偷偷在她给她递诗的时候扔给她；她和线上一样，给她写浓艳漂亮的词句。
春天正盛放自己的枝桠。
春天是一位枯瘦老妪重返年轻的过程；一具苍发枯朽只身从未销之雪中醒来，苍然若雪；逐渐簪钿满头，淡妆浓妆，婷婷玉立；最终安眠在莺歌燕舞，繁花满城之中，满身都是坠落的花瓣，蝶蛾扑火，春蚕丝尽，却仍肤若凝脂，笑靥如花。
如今春天就在她的骨髓之中发了芽。
何杉山喜欢春天。
小九让她逐渐醒来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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