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你——”傅希音闻言红了眼睛,低泣道,“若要爹爹知道,不是羞煞我也!”
兰嬷嬷无奈叹道:“老奴话虽难听,却是句句掏心。你二人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小姐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傅希音本欲再答,又听嬷嬷劝道:“别的不说,便是这吃穿用度,就是一难。小姐生来便着绫罗绸缎、享海味山珍,哪里受过人间的苦楚。你若真要同他一块儿,往后便得吃糠菜、着麻衣,若是家中婆妇不善,还得您饿着肚子去侍奉讨好,您可能受得?”
傅希音没了声响,她双目通红,眼内颇有些惊惶,却还是嗡着声音,低声回道:“希音明白,嬷嬷不必说了。”
嬷嬷还欲劝她,却见小姐依窗阖目,眼角处竟是滑落一滴晶莹泪珠。老嬷嬷见状疼惜,却又无能以对,只得极轻地叹了口气,也不复多言。
——
漳邺城,洪福酒楼。
晌午刚过,酒肆客人渐多,小二哥端酒布菜,正是忙活之时,刚得了空倚着木梯擦汗休憩,便听得楼上有客大声唤道:“小二何在?还不上酒!”
小二哎呦一声,却不忙上楼服侍,只是弓着身回到柜台后,苦着脸朝自家掌柜道:“掌柜的,那道士还要添酒呢!”
“甚么!?都第四坛了,他还不满意!?”
小二摇了摇头,比手往上一指,苦哈哈道:“那位瞧着就不是个善主,若要一直喝着,岂非要将咱们店里的顶好佳酿全都祸害喽!掌柜的,您看,咱还给他端上去吗……”
掌柜老脸紧皱,最后大手一挥,咬牙道:“端!这回我亲自去送,大不了赔些银子,总不能叫他砸了咱的金字招牌!”
小二连应了两声,即刻便去备酒,待陈酒奉上,又随着掌柜上楼会客。
那老掌柜端着酒坛,朝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喝喝喝,喝不死你!”
等迈步上了二楼,一张老脸又堆起笑来,毕恭毕敬地往那临床雅座走去。
又说那雅座有客两位,其中一个正凭栏痛饮,这人一副道士打扮,年岁尚轻、样貌堂堂,只是衣物稍显落拓,一把桃木剑大大方方横在桌前,也不顾邻桌怪异目光,只顾饮酒吃菜。
只要说怪,他这打扮还在其次,更怪的却是与他对坐之人。那人亦是十五六岁光景,书生模样,怯懦不言,只在这道士催促之际才开口道:“道长爷爷,您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咱们还是早些离开此地罢。”
“急甚么,又不花你的银子。”
原这二人便是陆斩与沈忆,自上回密林一会,这陆道长救了沈二郎一命后,又闻得他身上有妖物气息,便一直跟着此人,不仅潜入沈家几回,就连沈铁匠的铺子也叫他仔仔细细探了多次,可至今仍是一无所获。
这陆斩倒也不多气恼,只是趁着今日天晴,又拉过沈忆来城中酒楼饮上一顿,用他那歪言说来,便是“万般不如意,不妨寻酒作知己”。
“道长爷爷,可你也不能这般喝下去,那小二哥走时脸色便不对了……若惹得店家气恼,你我保不成便要遭他们乱棍撵出……”
陆斩放下酒杯,不快道:“可是这店家自个儿吹嘘,哪里怨得了我?他既说‘饮酒一坛,不醉者酒菜管饱、分文不取’,我既未以术法诓他,他怎敢赶我出门,如此不是坏了自家招牌?”
沈忆讷讷不言,只得由着他扬声唤人,这回来人倒是快极,只是来的却不是小二一人,那老掌柜竟是领头在前。沈忆见他老脸赔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忙起身去捧酒坛,掌柜的却矮身赔笑道:“哪敢劳客官端酒,我来便好、我来便好。”
说罢又掀了酒坛,朝陆斩敬酒道:“客官可饮尽兴?”
陆斩扬唇一笑,打趣道:“店家这酒虽不醉人,滋味却是尚可。”
掌柜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又自顾自大口灌酒,心中实在心疼自家佳酿,暗骂这人糟蹋好货,面上却作苦笑道:“客官喜欢便好,只是说来惭愧,咱家这酒作了招牌,要的人多……今日就、就剩这最后一坛了,实在对不住您……要不这样,客官喜欢甚么菜品,小人再央厨娘做上几道,给您带回府中尝尝。”
沈忆此人多读圣贤书,最见不得老幼受苦,见这掌柜伏低做小,心中更愧,便也壮着胆子去求陆斩:“道长爷爷,您若饮酒尽兴,今日便算了罢,咱们也不能在此处坐上个几天几夜啊。”
陆斩轻哼一声,且做应答,那掌柜见状连声作笑、便欲退下,却又被陆斩叫住:“既按你说,我也不需甚么佳肴,你只管做几碟桂花糕来便罢。”
沈忆眉心一蹙,抬眼去瞧陆斩。
这人却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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