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的月光突然扭曲成当年尼罗河的粼粼波光,艾莉丝缇娜攥着神坠的手微微发抖——坠面鎏金纹路的温度,竟与那晚亚图姆披在她肩头的雪松色披风如出一辙。亚图姆扣住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鎏金护甲下渗出的魔力,却在触及她腕间褪色的深蓝绳结时,泛起细碎的涟漪。
“你还留着。”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额间佩戴的黄金王冕随动作轻晃,露出左眼尾的深色咒印。那是与千年积木同源的纹路,此刻正与神坠共鸣出幽蓝微光。亚图姆另一只手扯开她领口,神坠与积木同时爆发出刺目光芒,“那晚为什么不告而别?”他的铠甲硌得她后背生疼,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耳畔,带着几分克制的质问。
艾莉丝缇娜笑出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铠甲的纹路:“殿下贵人事忙,何必执着于一场露水相逢?”神坠突然震颤,将两人笼罩在银蓝交织的光晕中,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金芒,语气却愈发疏离,“尼罗河畔的约定,本就不该当真。”
亚图姆突然按住她后颈,王冕上的青金石擦过她额头,动作却比预想中轻柔。他凝视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睛,喉结滚动:“圣物的共鸣不会说谎。”光茧轰然炸裂的瞬间,他胸前的千年积木冷硬地磕在她心口,却在即将加深力道时,又悄然放松了禁锢。
悬浮的金色尘埃中,亚图姆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迟疑:“既然离开,又为何回来?”他松开神坠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指腹轻擦过她泛红的手腕,“这些年……偶尔也会想起那晚的星子。”
艾莉丝缇娜的睫毛剧烈颤动,滚烫的泪砸在他铠甲缝隙。那些被深埋的记忆突然翻涌,她猛地推开他,转身时撞落书架上的莎草纸。直到青铜门在身后重重闭合,才惊觉神坠还在发烫,而藏书阁内,只余亚图姆指尖残留的温度,与千年积木绵长的嗡鸣。
艾莉丝缇娜跌跌撞撞逃离藏书阁,晚风裹着沙尘扑在发烫的脸颊上,神坠的余温还在胸口震颤。她漫无目的地穿梭在王都交错的街巷,直到熟悉的爽朗笑声突然刺破夜色。
“小缇!”深褐色卷发在月光下俏皮上翘,玛娜提着裙摆蹦跳着扑来,发梢扎着的铜铃铛随着动作轻响,混着她身上雪松与檀香交织的气息。少女胸前的木质护身符随着动作轻晃,映出她琥珀色眼眸里跳动的惊喜。
艾莉丝缇娜猛地转身,眼中泛起难以置信的光:“玛娜,是你!”她望着对方深褐色卷发上沾着的细碎花瓣,想起上次分别时战火中的匆匆一瞥,喉咙突然发紧。还未等她开口,玛娜已攥住她手腕拐进小巷,指尖的温度驱散了方才亚图姆质问带来的寒意。
石板路上洒落的灯笼光影里,摆满琳琅满目的夜市摊,烤鹰嘴豆的焦香混着香料铺飘出的肉桂味。玛娜变魔术似的掏出两枚椰枣蜜饼,塞给她时指尖还沾着糖霜:“快尝尝!城西新来的商队做的,比去年庙会的还甜!”
两人挤坐在摆满彩色坐垫的茶摊,玛娜怀中的蛇懒洋洋地盘在她肩头,深褐色鳞片在灯笼下泛着微光。她用银勺搅着滚烫的豆蔻茶,发丝垂落肩头:“说起来,你知道吗?殿下这几年变了好多。”她舀起琥珀色的茶汤,看倒映的灯笼在茶面摇晃,“自从老法老王离世后,他总戴着那副鎏金铠甲,连议事时都不肯卸下。可能殿下一时间,还是暂时接受不了他父亲的离世吧,毕竟他也快继任成为一位真正的法老了。”
艾莉丝缇娜握着陶杯的手微微收紧,杯沿传来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玛娜怀中的蛇突然吐了吐信子,缠绕上她的手腕,她却浑然不觉,掰下一块蜜饼扔进嘴里,继续说道:“还有神官马哈德大人,作为殿下的师傅,从前总笑眯眯的,现在却总在观星台一待就是整夜。前几日我路过,听见他对着水晶球念叨‘神选之人的命运线正在扭曲’,也不知说的是谁……”说着低头戳了戳蛇的脑袋,“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夜风突然卷起玛娜发间的铜铃,清脆声响中,艾莉丝缇娜望见茶摊对面的绸缎铺橱窗里,自己苍白的倒影正与摇曳的烛光重叠。玛娜怀中的蛇忽然游到桌上,冰凉的躯体擦过她手背,惊得她手中的茶盏轻晃。她低头抿了口茶,苦涩的豆蔻味混着喉间的腥甜,突然觉得这场重逢的夜市都变得虚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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