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想着星沈读了信或许能撑着精神多吃两口,才把信先拿了出来,不知那信上写了什么内容,林渡借着烛火很轻易看见小姑娘眼中爆发出色彩,那是与这几日的平静温和截然不同的鲜活,连白玉似的一小截脖颈都染上了淡粉。
眼见着那淡粉愈深,爬的位置也愈高,林渡眸中漾出几丝温柔,唇角也不自觉勾起来,少年情思真是动人。
她轻咳了两声,星沈果然懵懵抬头,见林渡目中调侃,立刻握紧了信纸,又唰的下撒手,细心抚平方才抓出的褶皱,将信藏在了枕下。
她挪着步子下了床,缓缓坐到林渡对面,拿起筷子戳进饭里,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地看向林渡,眉间春情完全掩不住。
唐星沈笑着说,“姑姑,我有心爱之人了,他也心悦我,自此我便有家了。”
林渡的笑僵在唇边,她透过半盏烛火细细盯着那张暗红光影里的面容,那是何等的欢喜雀跃,竟将人浸润的仿佛一个从未食过人间疾苦的神女。
林渡眼眶有点潮,她侧过头不经意地眨了眨,低声道,“姑娘慢慢吃,我去拿纸笔来给你。”
林渡离开后,星沈收起面上笑意,她盯着桌上铺开的四菜一汤,四四方方的盘子将中间的汤碗围得严实,这几日养伤时她也在思考,明则手握重兵,照其编制装备,金陵守卫恐难抵御,四境守军又远在天边,一旦擅离职守,如若边境生变,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金陵眼下处境就像颈上被套了绳套的家禽,绳索的另一端握在明则手中,只要他找到时机随时就会扼死这只猎物,而他对自己的下手就是一个讯号。
皇帝如今陷入昏迷,小太子年幼不堪国事,四境守军在这些年皇权的打压下各怀心事,能不能被调动是一回事,即便皇帝恰逢其时地醒过来,他们愿不愿意被调动又是另一回事。
军事力量是这场战争制胜的关键。
唐星沈低着头看了很久,最后将筷子伸向了西南。
金陵城中,西北收到了许月落的信,卢滢心焦不已,决定亲自护送肖承敏返京,顺带也想探知京城讯息。
一到城门他便察觉不对,城楼上的守军比往日多出一倍,进城盘查却并不森严,就好像多出的这些人是为了防备什么人出去,卢滢狠狠蹙了眉头,他一边小心观察着城中境况,一边策马赶到了世子府。
卢滢脚步匆忙,肩甲破风之声细碎作响,许月落早知他要来,正在院中等候,一见着人还是愣了神,一别一年,青年一袭戎装,身躯修长,甲上挂着刀,臂缚刚硬,衣袍猎猎,胸膛挺阔,步履飒沓,绷直的腰腹底下裹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整个人像一把开了刃的藏鞘宝剑。
“言聿。”
卢滢冲上去和许月落狠狠搂了下,“我远在西北,遥知京中生变,心急如焚,方才送淳安郡主进京,她自去宫中见陛下,我赶来见你,你可有不虞?怀瑾呢?星沈又如何了?”
信中自然无法事无巨细,许月落便挑着京中大的变故同卢滢细说起来。
“眼下局面为难,星沈远避在外倒也安全,如若真有什么变故,她便是我们的后路。”
卢滢点点头,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情绪,许月落笑道,“子晔不愧是驰骋过沙场的将军,如今气势可谓泰山崩殂而色不变。”
卢滢也笑,露出一口白齿,这又有些少年模样,“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燕青正在宫中诊治,不知皇帝何时清醒,只怕下一步明则要对朝臣下手,我近日紧盯朝中动静,已经暗中提醒了几位大人。”
“我这次来其实也不全是出于自己,而是代表商帅来的。”
卢滢沉沉吐出一句话,许月落望向他的眼神冷凝起来,不复片刻前的轻松,“你说。”
“商帅嘱我告诉你,愿意为之一战。”
许月落搭在杯沿上的指尖一片冰凉,他这些年始终同商遣岚有往来,不单是金银细粮的供给,亦有天下局势的谈论,商遣岚始终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的。
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落在旁人眼中始终摆脱不了拉拢之嫌,但许月落问心无愧,他从未动过借此胁迫他人的心思,商遣岚是商家军的统帅,只有他有资格为手下兄弟选择出路,幸而,他选择了他。
他们,都愿意为此一战,为他那个生腾不息的念想,为后代千秋万载的安宁。
“子晔,”许月落那双澄澈琉璃眸紧紧盯着卢滢的眼睛,“告知商帅,我许月落愿与诸君同生共死。”
“主子,唐姑娘的信。”
许月落从言一手中接过信,卢滢颇有些好奇地瞧着,他可没有错过方才言一出声时许月落的慌乱,虽然只有一瞬,但许月落确实是颤了下肩。
许月落见卢滢一副好事之姿,揉着额头将他的脸推开,毫不留情道,“你长途车马累了,先去休息,等承敏从宫中回来我们再议事。”
卢滢见瞧不着热闹只好撇撇嘴走开,一边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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