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出点不安。
唐星沈不祥的预感从没失效过,中午归衙,管家叫人送来两封急信,白纸黑字,简短的讯息灌进脑子里,几乎要让她眩晕,管家站在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脆弱的信笺已经被攥出了不可复原的皱痕,星沈骤然转身向外奔去,牵过门口的马一跃而上。
管家着急地跟在后面,踉跄的步伐蕴着担忧,自打唐星沈入职徽州府他就一直跟着伺候着,从未见过她今日这般心焦的模样,怒不可遏,忧不可遏。
“传令下去,近日一应事务交由师爷处置,凡不遵者,概斩不赦。”
丢下这么一句话,管家再抬头已经看不见马蹄的影子,星沈昼夜兼程,途中险些跑死两匹马,一人一骑立在金陵城跟前的时候只觉得眼睛花,腿根火灼般刺疼。
她只望了那朱笔金漆的大字一眼,就策马朝着城东的正元街而去,途至一半,她的马被迫止了脚步,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像一条赤色的长河,从城西流淌到城东,城中禁军皆为其护航,看热闹的人不计其数,将这条红河里三层外三层簇拥在中间,无人敢横越一步。
最前赤袍白马的男人端正清隽,乌发朱唇,双眸清凌若雪,何等风光惹眼,星沈也只瞥了半眼,立刻弃马运功飞掠而去,终于在门前截住了被一方红帕遮住眼的新娘。
一路上的心急如焚,入城来的风言风语,终于在此刻化成沉甸甸的郁气盘亘在心底,她深深吐了口气,迅疾上前拽过喜娘换自己扶在她的小臂。
“玲容。”
掌下的躯体一颤,锦帕下的目光似乎下意识朝着出声的方向探望,玲容立刻攥紧星沈的手,又扬声向周围道,“今日大喜,旧友特来相送,尚有时辰,容我二人小叙。”
喜娘见状,又默默退了回去,这可是丞相夫人,她怎敢得罪。
“玲容,你要不要跟我走?”
星沈没想太多,她真正要问的就这一句,玲容是她寥落之时唯一的朋友,只要她开口,她什么都做得到。
“你疯了吗?”
玲容骤然出声,意识到什么又压低声音道,“星沈,州官无召入京是要杀头的,你疯了吗?”
“玲容,我只问你一句,明则是你要嫁的吗?”
“我,”玲容嗫嚅一句,正要说什么又被星沈打断,“阿容,别忘了我与柳愿思定亲那日你同我说的话,那些话在我心中也是说给你的。”
隔着一方锦帕,两个姑娘都红了眼,只是谁也看不见谁,喜娘站在一边,瞧见星沈的模样,心中也暗叹了一口气。星沈来时是男装打扮,她只以为是个被辜负的小情郎,纵使这情郎朱唇玉面,秀目含泪,也难抵得过左相权倾天下啊。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星沈发觉自己的手被拨开,玲容的低语从盖头下传出来,“明大人清廉耿介,端雅君子,我很喜欢他。”
时辰已到,喜娘要从她手中接过新娘子,被星沈不容置疑地拂开,“我亲自来。”
她扶着玲容的手,送她上了喜轿,那轿子宽敞气派极了,玲容小小一个,坐在里面,好像被吞进去了。
“阿容,是我来迟了吗?”
“不是。”
玲容立刻否认,直到吉时敲响,明则的马踏风而来,星沈不得不退出来,眼睁睁瞧着她被接走,星沈始终没得到除这两个字以外的话。
轿夫抬得稳,玲容的眼泪还是被晃了出来,她心中歉意滋生纵横,可是不行,她不能跟星沈走。这一趟,她原本以为全是怯弱和妥协,不能忤逆父亲,不敢违抗明则,可唐星沈来了,她忽然又觉得多了那么一点勇敢,她不能再拖上她最好的朋友。
婚房内,明则应付了一众宾客,其实也不用怎么应付,他寡亲友,又一向软硬不吃,朝中人没几个非要凑上来不讨好的,他站在庭院外,火红的绸缎都映照着今日的喜庆,再往里走,纤弱的女孩端坐在喜床上,脊背绷得紧紧的,让他一瞬间有些恍然。
醒过神来,他的步履快了一些,刻意踩出风声,果然,那女子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又刻意的忍住,明则叹息一声,坐到近前,伸手掀了她的盖头。
玲容猝不及防得了光明,眼前人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着红的男人格外清隽,眉目莹润俊朗,一举一动皆清矜从容,玲容呼吸渐停,那些理不清的愁绪都在这一刻溺毙在男人唇边清浅的笑意,起码是这一刻,她再忆不起。
明则小心拆下她的发冠,金玉撞在桌上闷闷的一声才唤回玲容的思绪。
她来不及反应,因为男人捧住了她的脸,眼中神色复杂,叫她看不懂,玲容小声喊了句明大人。
男人的声音也很好听,有如冽水击青石,带着点低低的温柔,“你不愿嫁与我,已有心上人?是今日那位小郎君?”
玲容立时一惊,垂下眼睫思索说辞,明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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