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沈让厨房给小少年准备了吃食,又嘱人收拾房屋,看他高高兴兴而去,星沈淡去面目情意,独自端坐在府堂之上,抬眸可见赤木高鼓,敛眉便是公案令签,无一处不冰冷,无一处不庄严,往后这几年,数万百姓身家性命系于此身,这便是她挣来的坦途。
还好,自此有人思念她。
成衣铺子的老板把最后一套秋装送来时,正撞上刚从工厂回来的唐星沈,老板笑眯眯地朝她拱手,星沈也笑,“张叔来了。”
“不止来了,还给你带了湘江楼的点心,不过我今儿得早点回家,你婶子做了饭在家等着呢,你要不上家里吃一口去,把十七那小子也喊上。”
“谢谢张叔,不过今天是月夕节,府衙里还有几个没家的兄弟,我打算跟他们一块吃顿饭,紧赶着回来的。“
张老板没再强求,转身出去的时候眼中笑意还分外明显,唐星沈这样的人,他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爹妈养的,像是个天上来的小神仙。
星沈卸下佩刀,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十七从身后蹿出来,邀功道,“姐姐,我把主子送来的衣物都搬到你房间了。”
星沈头也不回,逗他,“谢谢小十七。”
十七见讨不到赏,提溜了下黑漆漆的眼珠子,撒娇道,“姐姐,你今天去工厂和码头巡检肯定很辛苦吧,得多吃点好吃的才能恢复。”
星沈笑出声,“小馋猫,说的好像你做给我吃一样,好啦,保准你爱吃的都有,你去把府中没有归家的人都聚到一起,再把树底下我埋的那几坛梅花酒挖出来,今日叫大家尽兴。”
十七高兴地拍了拍手,又想到什么凑回来捧着脸笑道,“姐姐,今日主子也该收到你的信了,不知道他的回信什么时候到呢?”
“小家伙嘴贫是吧?”星沈竖起眉伸手佯作要拍他的模样,十七一溜烟跳出去,留下星沈一个人站在灶前,脸颊被灶火映的通红。
席间众人都饮酒欢乐,星沈坐在其中笑着看他们闹,有年轻的小伙子敬她酒,被不动声色地挡回去。
“明日还有诸多政事要处理,一早还要巡营,我给你们放了假,可没人给我放假。”星沈半真半假抱怨几句,席间人自然也不再提此事。月夕节开心,一帮人闹得有些晚,星沈不预备陪他们,让管家看着点,自己起身进了房间。
她确实得早点休息,自大半年前接任徽州知府,随之而来的是皇帝的诏令,允了她的折子,轰轰烈烈的制度改革就此拉开序幕。纵使他只字不提,星沈心中亦如明镜,此事若无许月落在京中奔走斡旋,绝不会来得这般快,她这个盟友,终究没选错。
只是这大半年,比起纸上谈兵,要让这些死文字一点一点现了活迹则是一个漫长而折磨的过程。
星沈发下宏愿,请了命,自然不敢不殚精竭虑,就此辗转于政务,军务和商务之间,实地考察,纠错补缺,每一个环节都不容许差错,纵使有旁人担待,她的那根弦却时刻不敢松开,寻她的人整日找不见个确定的处所。
她饮下一盏清水,正要和衣而卧,门锁传来轻叩声,是十七,手中握着个不薄的信封,眼中闪烁着调侃的亮光,星沈暗叹自己教育无方,让这小子一不留神就变成了贫嘴皮猴,却还是不忍斥责,只是从他手中接过信封,关上了门。
纸上笔墨如初,问她安好,亦祝她平顺,星沈不自觉摩挲着指根的寒山玉,逐字逐句往下读。金陵到徽州,寻常信笺快马加鞭也要五六日,信今日能达,便说明许月落是早惦记着她的,星沈弯起唇,正要把信封收好,摸到里面一件硬物,未来得及拆,又有人叩门,这次是管家,他一边禀报已将众人都送回屋,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说是今晨到的,他忙昏了头才取过来。
星沈不甚在意,让老管家自去休息,自己接过信搁在桌上,接着拆刚才未拆完的东西,里头是一个坠子,小小一个玉石头,里头灌了银亮的星与月,用红绳系着,星沈毫不犹豫地套进了脖颈,又搬来铜镜照了照,察觉到时辰渐晚不得不休息时,才忆起桌上还有一个信封。
她拿在手中,看清来信的是卢滢,眼中蓄起一点暖意,这半年来因她当日嘱托卢滢代为照顾玲容,他便偶尔与她通信,今日阖家团圆之际他却记得与她书信一封,想来也是心肠柔软之人。
星沈拆开看了信,除了玲容的近况,结尾还别扭的附着几句祝好,提及节后他便要前往边陲练军。星沈收起信,本想提笔回一封,思及时辰已晚,便将这事搁在了第二日。
星沈远在千里之外,卢滢虽受人嘱托对玲家铺子多加看顾,可他身为外男,对宅院之事插手不得,兼之玲容的个性,从来念喜不念忧,纵书信往来密切,星沈对她真正的境况仍然一知半解。
短短一月,玲家已经收到三封当今左丞的拜帖。
日子过得飞快,年关将过的一日,星沈早
喜欢倒伏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倒伏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