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未来前途渺茫。想到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玉面书生再过不久就会成长为一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铁血太傅，自己还得在失去崔玉的前提下与他周旋五年之久，姜栖就觉眼前一片黑暗。
果然啥事都不经体会。现在的姜栖只想回去做一棵无忧无虑的小树，每日听听鸟叫望望人景儿，挺好。
殿中寂静，外头的雨不知何时已彻底歇了下来。檐边水珠时不时落将下来，滴答滴答，清脆悦耳，撩拨着二人各异的心弦。
借着姜栖垂首，稷鸯目色不免放肆起来。
他没想过姜栖竟会如此厌他——那样一个贪奢娇气的人，最后竟会在登基大典上自刎于群臣面前。
他弄权持政，天下之事不过指尖一粟。好像只有她，总会有一种费尽心机却依旧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他误了两世错了四世，幸好一切还有机会。
稷鸯闭了闭目，竭力摒退眼前血色，精致的喉结小心地滚动。
“殿下行事无状、冲撞命官，是臣教导无方。”
？！
姜栖眨眨眼，脖子费好大力才昂起顶上那颗沉重的储水疙瘩。
稷鸯望着姜栖，隐在袖中的手握了又握，到底还是抬起替姜栖拢了拢被雨粘湿的额发。战栗的触觉由指及肩，沿着经络汇入腔室，他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生怕错过姜栖任何一个起伏呼吸，稷鸯愈发放轻了语调：“臣会去与陛下请辞，想必不久陛下便会将您送入国子监。”
“国子监……”姜栖喃喃复述，又过几瞬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沈清入学的那个国子监？！”
难不成这一世自己终于能脱离稷鸯的魔爪？！
想她经历六世，进过雀阁入过塔寨，行过山涧钻过溶洞，走过的地方比看过的书都多，可还就没见识过国子监！
姜栖大喜，盈盈杏眸沁满欣悦的神彩。她揉揉眼，此世第一次正视稷鸯，似不放心，又趁热打铁追问：“此话当真？！”
“答应殿下的事，臣必不敢忘。”
稷鸯扬起唇，只是唇边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勉强。
“还有崔玉……”
稷鸯顿顿，到底还是强迫着自己继续道。
“殿下也可放心……”
“臣会替您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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