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人张怀玉为公主画眉,再是天生蛾眉细弯,也经不住此人的辣手,把柳叶眉画成两条大毛虫,气得公主面色青白,冷哼一声,不肯再理人了。
张瑾为自知理亏,温声细语哄道:“唐明皇说‘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公主的眉本就弯弯如月牙,不画而黛,何必纠结于画眉呢?”
说罢,张瑾为要去抚公主的发髻。翠髮欲滴,戴整套的金嵌宝石头面,掩鬓上垂着一只宝石做的蜘蛛坠子,来回晃荡,底下一双朦胧的泪眼。张瑾为莫名觉得好笑,眼前画面倒像是猫儿扑不到蜘蛛,正踩着尾巴生闷气呢。
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公主“啪”一声打开他的手,看着弱不禁风的小美人,力气却不小,打人还挺疼。张瑾为被猫狠狠挠了一爪子,连忙松开少女,又哄道:“是我不好,你别气了,好不好?”
“你出去,我不想见你!”周嬗扭过身,还未染胭脂,两腮已气得绯红。他拾起沾皂水的帕子,细细擦去丑到令人发指的两根毛虫眉,越看越生气。
他头也不回,冷冷道:“驸马不必道歉,今夜我叫姑姑把西厢房收拾了,我搬那儿去!”省得他半夜醒来瞧见张瑾为的脸,越想越气,只怕最后忍不住谋杀此男。
哪可能让公主搬去西厢房?
张瑾为自觉理亏,主动说自己睡西厢房,公主没回应,只给他一个幽幽的背影。他苦笑着出门,叫丫鬟们帮他收拾西厢房,虽说只是做做样子,哄一下气头上的妻子罢了。
丫鬟们听了他的话,个个神色复杂,因才被罚过,她们也不敢多嘴,揣着一肚子疑惑,听话地去拾掇西厢房。
张瑾为背手站在院子里,长长叹口气,这下可长记性——小骗子描眉画眼时千万不能出声,无异于踩猫尾巴!
闹了这么一通,两人赶紧赶慢,总算正点赶上宫宴。从下轿子到落座太和殿,周嬗没看过身边的人一眼,直到有皇室宗亲好奇地打量起他和张瑾为,他才露出标致的笑容,柔柔地与张瑾为说话。
周嬗说:“驸马不要老盯着我看!”
张瑾为笑:“那我该朝哪看?一屋子的宗亲,眼珠子乱晃可不好,想来也只能多看几眼公主。”
周嬗:……
他莫名怀念刚见面时的书呆子,这呆子不知从何时起越发的油嘴滑舌,搞得他近来也越发吃力,总担忧自己露出马脚。
周嬗暗暗切齿,想自己为何要多嘴?他并非口拙之人,甚至太过伶牙俐齿,在外人面前难免露馅,只得收敛本性。
可怜的某人还不知自己是“外人”,逗完猫,心情颇好,目光淡淡扫过大殿。
妃嫔、皇子皇女以及宗亲皆列坐在位,最上首的龙椅还空着,万岁爷与皇后仍未到来。张瑾为又悄悄收回目光,转睛一瞧,忽见一道人广袖飘飘,孑然一人走入席间。
——六皇子,周珩。
那丰神俊秀的道人稍稍站定,似乎在找谁,尔后附身在太监耳语几句,太监听了话,竟把人直朝他和公主这边带!
张瑾为皱眉,不知这位行踪不明的六皇子所为何事。
“六哥?”而一旁的周嬗一见道人,主动起身,苍白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圆眼微微睁大,语气欣喜万分,“你回京城了?”
六哥?
张瑾为愣在原地。他同公主一路走来,只听公主叫人皇兄、皇姐……
六哥!真是亲昵的称呼。
张瑾为心里忽然不是滋味,他自嘲一笑,怎对着公主的亲哥哥吃上醋了?
一旁的周嬗毫无知觉。自周珩及冠后,不顾永昌帝的反对,痴迷修道,四处云游,这几年周嬗难得见他一面。但幼时的记忆永不褪色,他仍念着周珩对他的好,谁对他好,他就会亲近谁,他向来是这样的人。
道人快步走到周嬗面前,笑道:“我快两年不曾回京,再不回来,父皇可又要不满了。嬗妹,我才听说你嫁了人,驸马待你还好么?”
说罢,道人看向张瑾为,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位就是妹夫?”
周嬗点头,他目光复杂看一眼张瑾为,道:“是……六哥放心,我过得很好。”
“微臣恭请六皇子福安。”张瑾为神色淡定,起身行礼,“微臣与公主成婚已有一个月,还不知六皇子与公主关系甚好。既然如此,日后还请六皇子多多担待,六皇子放心,微臣定不会辜负公主。”
周嬗莫名觉得这人在阴阳怪气。
他看向张瑾为的眼神愈发复杂,有点摸不着这人的心思。
那厢六皇子周珩也笑着回礼:“我早有耳闻姑苏张怀玉的大名,嬗妹又是个好诗书的,你们二位结作夫妻,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周嬗险些扶额。
没想到周珩也是个冤家,三言两语就把他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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