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嬗:……
什么癸水?
饶是周嬗男扮女装惯了,也是第一次被男人询问癸水之事。他怀疑张瑾为的脑袋异于常人。
“我、我……”周嬗慌乱了片刻,他狠下心,急中生智,装作站不稳,摔到男人的怀中。
他右手撑着男人的胸膛,指尖轻轻一点,微微扬起脸,眸中沁出委屈、撒娇的泪水,鼻音浓重道:“我知道错啦,宫里头有地龙,养成了坏习惯,我这就叫姑姑拿鞋子过来。”
怀中少女泪光点点、喘息微微,张瑾为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叹气道:“是我对不住公主,府中无地龙,倒是苦了你。”
周嬗颇为不适,他快被男人整个抱住了,不过好在勉强蒙混过关,男人不再纠结“癸水”一事。他悄悄窃喜道:小样,看我不把你耍得团团转!
……
比日雪霁天晴,待京城又落下雪,就到了除夕前日。
张瑾为忙于政务,府中琐事皆交予周嬗处理。采办年货、清扫屋子……乃至题写对联。周嬗安排下人做了大部分的事,顺道让玉汐出门典当嫁妆,唯有写对联得他亲力亲为。
原先张瑾为说他自己来写,谁知万岁爷突然下旨,要册封一众后妃、公主,他们翰林院又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埋头就是拟写册书。
于是这可恶的男人笑眯眯地哄周嬗:“公主的字真是好看,定然文采出众,可惜我事务缠身,不能同公主一起写对联,实在遗憾。公主且写着,我晚上回来好好品读。”
写个头!
周嬗在心里愤愤不平,对着红纸犹犹豫豫,他想起算得他头疼的府中账务,恨不得上联写“张怀玉给脸不要脸” ,下联写“穷翰林要钱也没钱”,横批“无耻之徒”,贴到状元府的正大门上,叫全京城的人都来看看。
这些日子张瑾为每每下衙回府,一身疲倦,见了周嬗却笑得格外温柔,好似有话要和周嬗说,又藏着掖着不肯说,真烦人。
周嬗才懒得猜男人的心思,凭什么不是男人来猜他呢?
写了对联和福字,周嬗把毛笔丢在一边,撑着下巴兀自发呆。他望向窗外,见雪一缕一缕地下,几只野猫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雪地里扑来扑去,要是有雀儿来了,院子里便是一阵猫扑鸟飞,小丫鬟们看得直乐呵。
他心思一动,随手扯出张白宣纸,提笔在上头画猫儿鸟儿,又画仕女书生,再画芍药奇石,最后画一扇门,门上贴着篆书写的对联,左边写“张怀玉给脸不要脸”,右边写“穷翰林要钱也没钱”,横批“无耻之徒”,一群人指着门捧腹大笑。
解气了。
周嬗得意一笑,待墨迹干透,他把纸叠起来,夹入包着书皮的《宝镜记》中,脚步翩跹,去院里儿逗猫了。
除夕夜周嬗要入宫参与家宴,张瑾为作为驸马,自然也要随行。临行前周嬗还在描眉毛,他今日手抖,怎么也画不好,换玉汐她们来又不太满意,只得自己一遍一遍画。
“前几日忙,我有些事忘记和公主说了。”张瑾为穿戴整齐,官袍服服帖帖,整个人玉树临风,姿态闲适地坐在不远处。
周嬗全神贯注画眉毛,闻言随口说:“驸马请讲。”
只听张瑾为淡定道:“我书房里有不少朝廷列为禁书的私藏,公主若是不嫌弃,我的书房随时欢迎公主的造访。”他在书架上藏了《宝镜记》的手稿,只等少女“意外”瞧见,惊喜万分、含羞带怯地捧着手稿来找他——当然,小骗子不会如此听话,他得好好引导才行。
……眉毛又歪了。
周嬗这下讨厌极了男人,该说的时候不说,偏偏要选紧要关头说!他眼神幽怨,眉笔啪嗒一声落在铜镜前,忽然泪水涟涟。
张瑾为非但不见妻子展露笑颜,反而还把人惹哭了。但他实在不知小骗子又演的哪出,又受不了少女的泪珠,赶忙上前掏出手帕,给人抹眼泪,哄道:“我并非有意翻动公主的私物,只是不小心瞥见了……”
“我画了半个时辰的眉,快要好了,你又吓我。”周嬗瞪着男人,眸子含嗔,把眉笔直往男人手里塞,“你要是画不好我的眉毛,就一直画,如若待会宫宴迟到了,全怪你身上!”
张瑾为愣了一下,随后哭笑不得,轻轻捏住妻子的下巴,把人整个圈进怀里,比划着该如何下笔。
他轻轻笑:“好,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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