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知棂像往常一样着素色T恤,靠近窗边的那张小桌子上,榫卯模型的草图摊开着,她正低头凿斜口,一刀一刀压得深而稳,她得在今天之内试出两个可行拼接角度,给客户做成品展示。
“今天想不想试着自己做一个?”她头也没抬地问。
石未央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前愣了愣:“我吗?自己?从头到尾?”
“嗯。木料自己选,锯、刨、打眼,起榫……都你来。”严知棂停了一下,抬头看她,“就做一个最简单的,别贪。先做准。”
石未央点了点头。
严知棂伸手指了指角落那堆木头:“右数第三块,筋理直,适合练手,记得锯前先看纹路。”
她又重新低下头,埋进自己的活里。但她的注意力一直在石未央身上,不是紧盯,也不是操心,只是一种自然的留意。时不时低声提醒几句,不紧不慢。
“锯口线别画得太粗。”
“刨刀角度偏了。”
“不要急,看好再下刀。”
石未央全神贯注,汗已经出了薄薄一层。
杨修竹在另一头的大木桌上讲得热闹,几个学徒围着他试榫拼接,有人在笑。严知棂没有回头听,甚至没有把注意力从纸面上移开。但石未央那边一安静下来,她的耳朵就像被拨动了一下,立刻察觉到。
果然,锯齿停止了。她又转头看了一眼,石未央正弯着腰,手里拿着小砂纸,一点点地打磨刚才刨完的边口,指尖被木屑蹭得有点红。
“别太急,一遍刨得差不多就行,靠打磨补太多会出问题。”
石未央停了停了动作,像是在思考,没多久换了打磨角度,手法也变得更轻更稳了。
当她完成了打眼的准备工作,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汗珠已经渗透到她的发梢,额头上也挂着一层轻微的汗珠。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坐一旁小憩片刻。
“可以开始凿卯了。”严知棂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肯定,“记得,凿卯是精细活,每一刀都要确保角度准确。”
石未央点了点头,抬起手中的凿子,凝视着木料上的标记,轻轻将凿子放入凿口,开始施力。手中的动作稍显生疏,但她的专注没有丝毫的松懈。
严知棂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她可以看出石未央的每一步都充满了努力,尽管动作偶尔有些不够流畅。
“力度要均匀,不要单纯依赖力气,更多的是控制节奏。”
凿卯的动作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期间石未央偶尔停下来,检查自己是否已经凿到预定的深度,是否角度合适,她也时不时抬头看看严知棂。
“凿卯这一段做得不错,不过下一步,还是要注意对接时的细节。”
她仔细观察每一寸的对接处,手指轻轻触摸木料的表面,感受着它们之间的契合度,缓慢却准确地完成了最后的调试。
“合得不错,不过再打磨一下,表面还可以更光滑一点。”
石未央听到这话,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拿起砂纸,开始仔细打磨榫卯结合处,木料表面渐渐变得光滑,细腻的纹理也更加清晰可见,她感受着每一次磨砂纸的手感,越来越熟练。
严知棂则回到她的工作台前,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作坊内渐渐安静下来,除了工具的声音与木料相撞的细微响声。
石未央停下手中动作时,窗外天色已微微转暗,空气中已隐约传来厨房那边的饭香。
她站起身来,脊背打了个小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抹布将工作台上的木屑清理干净,又仔细地打磨了最后一道边角,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刚完成的榫卯零件捧起来,朝不远处那张工作台走去。
“完成了师父。”她递过去的声音带着小小的雀跃。
严知棂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资料,接过那堆零件,低头审视片刻,指尖缓缓抚过榫头的棱角,又轻轻插入那匹配的卯眼中,试着扣合,木件表面平整,榫头与榫眼之间几乎没有多余缝隙,已经有了雏形。
她抬起头看她一眼,语气仍是清淡的:“不错。”
“虽然还不完美,但已经具备了基本的要求。”严知棂继续道,“继续练习,动作会更稳,结构也会更准。”
石未央“嗯”了一声,嘴角仰不住翘起,伸出手想将作品拿回去,严知棂却皱了下眉。
“手怎么了。”她突然说。
石未央怔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虎口的位置皮肤泛红,已经轻轻起泡,细小的锯屑还黏在皮肤边缘,看得出是用力过猛摩擦出的伤。
“怎么弄的?”
“啊……可能刚刚锯的时候吧,我都没注意……”石未央有点心虚地垂下眼,“没事不疼……”
严知棂没搭理她那句不疼,转身走到角落的旧木柜前,从里面取出一瓶碘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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