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知棂转头看她一眼:“你忙完了?”
“忙完啦,乐队下次排练得下学期了,你把车次发我,我买同一班车。”
“好。”严知棂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手机,指尖还未滑动,就听见石未央在旁边补了一句:“你来了我真的好开心。”
次日天未亮,高铁站大厅的灯亮得过头,排队过检、进站、上车,一气呵成。她得赶回去见一个客户,对方只跟她说上午来。
“你好,”石未央眯着眼,站在一个女孩面前,嗓音还没醒透,“可以换个座位吗?我的是12A,靠窗的。”
对方也困倦地抬起头,迷迷糊糊地应了:“好。”
换完座位她就顺势坐下,高铁还未开动就已经靠在椅背上,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掉。
从市区进山,风景的变换总是带着一种突兀而不动声色的诗意。列车刚驶出城区时,高架桥横七竖八地撑着天,广告牌一字排开,从连锁便利店的早餐优惠一直讲到楼盘交付的最后通牒。
可不过几十分钟,楼宇被甩在了车尾。
车窗外换成了一大片田地和低矮村舍,山也从模糊的轮廓变得实实在在起来,一层叠着一层。
有时候风太大甚至能听见山林深处呜咽的声音,严知棂坐在靠过道的位置就这样望着窗外,身旁靠着一个没睡醒的姑娘,头歪着,一路晃着。头发垂下来,遮了半张脸,呼吸均匀,嘴角还挂着一点点未从昨晚散掉的笑意。
“石未央!你怎么回来了!”院门还没完全打开,杨修竹就从屋里冲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擦了一半的破布,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石未央站在车边背了个书包,正往外搬着行李箱,“你干嘛这么大声,不欢迎我啊。”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杨修竹手一伸,把行李箱接过来了,提了半秒,手一沉差点磕到地上,“哎哟,你这是……打算长住啊?怎么这么沉?”
石未央笑得有些尴尬,“差不多吧,等放暑假我就一直待这了。”
杨修竹瞪大了眼:“真的?那可太好了,我可以放心出去买菜了,家里总算有个能帮我看锅的人了。”
石未央“呸”了一声,“你就这点期待?”
站在一旁的严知棂没参与她们的打闹,她看了石未央一眼,又看了看天,“有事就问竹子,我先走了。”声音不重,却直接切断了热闹。
石未央“哦”了一声,还想说什么,严知棂已经上了车。
在车门关上前那一瞬,声音轻飘飘出来:“别把家炸了就行。”
“我哪有那么蠢!”石未央喊了一句,但车已经开动了。
巷口的灰墙上有只老猫伸着懒腰,院墙下的藤蔓长得比上次高了一截,门槛上的青石被夏天的光晒得发烫,石未央刚迈出一步就感到脚底一阵热浪。
杨修竹把着她的箱子站在门边,头一偏:“进吧,女侠,别被热疯了。”
石未央被他逗笑了,回了一句:“遵命!”
袁崇生正扫着地,听见声音抬头看她一眼,噙着淡淡冷意:“又回来了。”
石未央笑着点点头:“有缘再见嘛。”
袁崇生没再说话,只挥了挥扫把示意她通过。
石未央回到房间,推门的那一刻,鼻尖碰到一丝久未闻到的木头味,墙上斑驳的光、家具,老木柜,全都还在,还是熟悉的感觉。
厨房那边已经传来切菜声、锅碗碰撞的动静,杨修竹一边炒菜,一边哼着什么不成调的旋律。过了会儿,他又匆匆出门,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包刚买回来的食材。
石未央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他往灶台上码菜,“做这么多?”
“嗯嗯,”杨修竹回头看她,眼睛亮亮的,“为了欢迎你回来特地去买的。”
石未央愣了一下,阳光从厨房斜斜照进来,打在杨修竹背后,像极了为这句“欢迎回来”镀了一道金边。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石未央拖了把凳子,坐到厨房门口,正好能看见杨修竹忙碌的身影。他穿着一件围裙,围裙上有几滴洗菜时溅上的水痕,一脸认真地调着酱料。
他炒了几个热菜:辣椒炒肉、爆炒藕片、红烧鸡翅、干煸四季豆;又烧了一锅老鸭汤。菜刚出锅那会儿,厨房里满是香气,另外他还拎回了从镇上带的两样小食:一种是辣萝卜皮,还有一种是糯米粑粑,这两样是镇上老店的招牌。
那顿饭吃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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