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住哪？”
石未央猛地睁眼，严知棂在眼前站着，背后的灯光让人晃得看不清脸。
“你唱完了？”石未央咽了咽口水，声音还带着没醒透的沙哑。
“嗯，走了。”
严知棂没等她反应，侧过身往门口走去。
石未央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那样的地方睡着，真是神奇。酒吧并不吵，吵的是她自己。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湿棉花，一下子没防住，倒在那首不知名的歌声里，就睡了过去。她赶紧从座位上起来，跟了上去。
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风才带了点凉意，拐过几道巷子回到作坊，灯光都开着，屋子却空了一半。厨房那边飘来饭菜的香味。
“今晚你睡宿舍，明天一早就走吧。”严知棂的语气像是例行通知。
石未央站在门口，像是没听见，又像是在琢磨什么词：“我不走。”
严知棂回头看她，没说话。
“怎么又赶我走啊。”她声音压得很低，“我真的想跟你学东西。”
杨修竹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油，见两人僵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她今天跟我搬木头，跑了六趟，连汗都没擦……挺拼的。”
石未央没看他，只盯着严知棂的一举一动。屋子里有点热，她脸颊通红，眼里却有点清亮。
严知棂靠在桌边，刚从桌上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夹着，火没点上，指间却像已经烧到了尾。她没看石未央，只盯着那支烟，像是在权衡什么，又根本不打算给出机会。“你坚持不下来。”
石未央站在那儿，她没生气，也没退让，“你都没见过我坚持，怎么知道我坚持不下来。”
屋子静了一瞬。
杨修竹在厨房放菜的手顿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摆盘，尽量不发出来声响。
“你要是真想学，就得听我的。”
“好啊。”石未央点头，答得利落，眼里却没闪一点得意，好像早就预料到她会松口。
“我不教兴趣班。”
“我也不是玩票的。”她声音轻，但一句一句压得稳，“朋友都觉得我在浪费时间，陈教授只说了你是真正懂木头的人。我信他。”
严知棂轻轻嗤了一声，把烟放回了烟盒，转身走去了后院，朝厨房喊了声，“竹子，待会带她去宿舍。”
“好！”杨修竹应得利索，嘴角压都压不住的笑。
他几步就凑近来石未央身边：“师父点头了，愿意收你。我叫杨修竹，她们都喊我竹子。”说完就又往厨房去了。
“我叫石未央。”石未央像是对着空气说的，又像是对着严知棂的背影轻轻丢下一句话。
没有人回应她，石未央愣了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像是被某种无声的肯定打动了，整个人轻了几分，朝厨房门口走去，扶着门框探了头进去，“竹子，我来帮你。”
杨修竹直到洗完最后一个盘子，才想起来，“哎，你得叫我师兄。”
石未央学着一板一眼地点头，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好的师兄。”
厨房里弥漫着洗洁精和饭香味。她突然觉得安心，这种情绪来得毫无预兆。
员工宿舍一进门便是淡淡的木香。屋里陈设简单，床、书桌、衣柜，都是统一的原木色。窗帘是手工缝制的，米白色，边角用红线细细绣了些图案，一针一线都耐看。
石未央没想着要睡，只是闭上眼歇一下，却像是跌进了什么缝隙，一梦不醒。
夜过去得快。等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泛出淡白的晨光，她睁着眼看天花板有一小会儿没动，直到意识逐渐浮出，才缓缓坐起身来。
脚上的鞋还穿着，腰间的一角皱得厉害，一只手臂被压得微微发麻。她看了看四周，屋子还是昨夜那样静，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里醒来。她回想着，严知棂好像也没那么难对付。虽然看上去冷，说话也冷，但那种冷不是推开，而是藏着什么。不是拒绝，而是不说。
她轻笑了一声，忽然觉得昨晚睡得踏实得有些不可思议。
石未央走出宿舍时正巧听见院子另一边传来一句不咸不淡的：“听说昨晚又有一个被灌醉带走了。”
声音从院子里一张低矮的桌边飘过来，是一个短发女生边喝豆浆边说的，像是说一件风声里习以为常的小事。
另一人附和着“在哪儿啊？”
“潮吧啊，还能在哪，那地方隔几天就出事。”
石未央顿了一下，手上牙杯的瓷沿有点凉，反倒让她彻底清醒了些。她昨晚就在“潮”吧，没想到在这里成为了某种隐形的边角传闻。
早餐是在院子里吃的，旧木桌靠在墙边，桌上放着一筐刚出锅的油条，摆了几碟自腌的小菜，一大壶热豆浆在冒着微不可察的热气，杨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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