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门外的阳光被一整片阴影切碎。严知棂推着一车刚卸下的木料进来,她穿了件黑色的旧工服,布料泛着洗过多次后的毛边感,领口松松垮垮,额前一缕头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侧,不知道是汗还是水汽。顺着熟悉的路往前走,一眼便撞见石未央坐在那。
石未央正好抬头,两个人就这么对上了。
“怎么又是你。”
石未央站起来,声音没带多少底气,肩膀略微绷紧:“我来找你的。”
严知棂没接她的话,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只朝屋外扬了下下巴,“竹子,把外面的木料卸了。”话落下去,有种不容商量的静默落在屋檐下。
杨修竹没敢多说什么,顺从地应了一声,绕过门口去了院子外头。空气里还有刚才货车停驻时留下的热气,带着一点尘土味。
石未央站在原地没动,见严知棂没再看她,更没开口赶人,便像抓住了什么许可似的,也跟了出去。
正是盛夏,下午六点的天光却还像正午一样亮,空气沉得厉害,一出门便是一身汗。院墙那头,木料已经卸了一半,木料是规整的榫卯用料,一块块搬起来沉得要命。
石未央蹲下去,学着杨修竹的样子去抓那些木料,木头在掌心粗粝得像一张从未写字的纸,把她指尖磨得发涩。但她没说话,也没有退。
杨修竹看着石未央一手扶着木头,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乐了,“真神奇,居然没赶你走。”
石未央低着头,随口回了句:“因为已经赶过我一次了。”
杨修竹随即笑出声,“哈哈哈,难怪。”
石未央也笑了笑,站直了身子,手心发热发麻,但心里倒是轻松了些,院子里除了木头落地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动静。
五六趟推车下来,石未央后背湿得像贴了层糯米纸。
“厕所在哪?”
“院子最里头,右手边那扇门。”杨修竹指了指。
水龙头的水流淌在瓷盆里,声音清冷。目光不自觉地定在镜子里,那是一种几乎陌生的模样,干净却有些生硬。走出去时,不自觉地环顾了四周,没看到严知棂的身影,抬声问了屋内的杨修竹:“她人呢?”
“师父?”杨修竹没有抬头,“这个点应该去酒吧了吧?”
“酒吧?”石未央稍微愣了一下,“这么潇洒,这才几点就去喝酒了。”
“不是,她每周末晚上会去酒吧驻唱。”
石未央没料到这句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她还会唱歌呢?”
“会的,唱得还行,挺有味儿。”
石未央“哦”了一声,顿了顿,忽然有些兴奋,“酒吧在哪,告诉我地址。”
杨修竹抬头看她一眼,嘴角压不住笑,“你真要去啊?”
“嗯”
酒吧在巷子尽头,靠着江边。白天走来这条路几乎看不见它的存在。两边是陈旧的民宅和废弃的理发店,门口摆着两把塑料椅子,一把塌了一只腿,被砖头垫着。门半掩着,一条旧帘子挂在门框上,靠江的一侧搭了个半开的露台,用木栏围着。
石未央刚踏进酒吧,耳朵里就被一阵干净的吉他声占据了,像某种旧电影的配乐,克制、缓慢。
她循着声音望过去,在靠近江那侧的小舞台上,严知棂坐在高脚凳上,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头发随意地绑着,抱着一把老旧的木吉他,整个人被灯光圈住,看起来有点遥远,也有点不真实。
跟白天那个穿着工作服的严师傅,像两个人。可又的确是她,坐姿笔直,面无表情,连唱歌的时候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歌声从她喉咙里流出来,但似乎和她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石未央正想往里走,吧台后却冒出句话把她绊住了:“最低消费六十六啊。”带着点敷衍的拖腔。
“我来找人。”石未央下意识的说。
”进去就得消费,不点酒也行,点个果盘就可以,最便宜的那种。””那声音又冒了一句,“不然你出去等,等她们喝完就出来了。”
石未央站在原地没动,歌声还在继续,她忽然有点想笑,又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像是踩进了一个陌生又荒诞的世界。
“女士您好,您点的果盘放这了。”
石未央一愣,转过头看是刚才那个前台,换了副面孔似的,手上端着盘切好的西瓜、橙子,姿态殷勤,语气带点讨好,和方才那副爱理不理人的强调判若两人。
石未央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她坐在那里发着呆,也不知道视线停在了哪,只是对着舞台的方向,仿佛穿过去了。
她没在听唱什么,只是被那个女孩吸引住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凝视,不带情绪,也没有由头。她甚至不知道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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