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晏跪坐在素色蒲团上,清冷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素白裙裾上流淌成霜,宛如一幅苍白的画卷。她垂眸敛眉,声如寒潭无波:“自有长兄率精锐之师,固守关隘。”话语平静得如同古井,不见丝毫波澜。
“局势糜烂至此,便是你长兄......”老者喘息如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耗尽最后的力气,苍老面容在烛影里忽明忽暗,枯槁的手掌颤巍巍探出,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昨夜我为许家卜得一卦,以你的聪慧,可参透其中天机?”
许清晏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紧,案上茶盏泛起细微波纹,好似她内心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良久,她轻声吐出二字:“和亲。”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却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任由她搀扶着坐起。“还是你看得通透。”他喟然长叹,那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沧桑,“两国交兵,唯有和亲可解燃眉。只是......该遣谁去?又该许与裴国何人?”
“是让阿姐嫁与裴昭阙,还是我嫁与小世子裴裕?”许清晏凝视着跳动的烛芯,恍惚间火苗化作战场上的烽烟,在她眼前熊熊燃烧。她怎会不知,看似退位的裴国旧主才是幕后执棋人,而裴昭阙这柄利刃,正等着饮尽许家鲜血,只是这其中的利害,又有几人能真正看清。
“你阿姐被大娘子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若真嫁去......”老者话音未落,便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孙女明白。”许清晏将温热的药盏递到祖父唇边,茶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锋芒,那锋芒如同隐藏在鞘中的宝剑,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出鞘。
庭院外,和亲的议论声如潮水漫涨。从议事厅的族老到洒扫的仆役,人人皆在揣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慌乱而无措。路过许清和的院落时,凄厉哭声混着瓷器碎裂声扑面而来,仿佛一场暴风雨正在肆虐。贴身侍女清哩忙扯住她衣袖:“小姐快走,被瞧见又要生事端!”
许清晏驻足片刻,透过雕花窗棂,望见胞姐披头散发摔砸妆奁的模样,那模样狼狈而疯狂。她转身时,月光将身影拉得极长,宛如一柄出鞘的剑,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回到静室,许清晏铺开泛黄竹简,提笔的指尖悬在半空。“边境战事吃紧,家中又闹得鸡犬不宁......”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疲惫与无奈在话语中蔓延,“清哩,你来替我按按。”
“小姐何必忧心?”清哩一边揉捏她僵硬的肩颈,一边嘟囔,脸上满是不以为然,“就算和亲,也是大小姐首当其冲,与咱们何干?”
竹笔突然折断,墨汁在竹简上晕染成狰狞的疤,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许清晏望着窗外冷月,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阿姐不能嫁。她若去了,许家便真的大厦将倾了......”风卷着残叶扑在窗纸上,恍惚间,似有战鼓在远方轰鸣,那是命运的召唤,也是她即将踏上的征程。
许清晏打开桌上上了千机锁的盒子,一封封密信映入眼帘。曾经,她本想利用这点密信让正定侯府的小世子强娶了她,为自己谋得一条出路,但是如今好像用不上了。
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如同寒夜中永不熄灭的明灯。她要嫁给裴昭阙,也只能是她嫁给裴昭阙。因为她深知,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乱世之中,为许家谋得一线生机,也为自己赢得一席之地。这是一场豪赌,而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暮色将尽,许清晏踏着满地碎月行至西院。雕花木门虚掩着,里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混着珠翠坠地的脆响。她抬手叩门,门扉应声而开,浓重的胭脂味裹挟着香粉气扑面而来,满地狼藉的妆奁间,许清和披散着如云青丝,华贵的襦裙沾着胭脂渍,正对着铜镜往脸上胡乱抹粉。
"怎么?来看笑话的?"许清和从铜镜里睨她一眼,随手将鎏金粉盒砸在妆台上,彩粉飞扬间,露出她眼下青黑的疲态,"庶女就该有庶女的本分,莫要学那攀高枝的麻雀。"
许清晏不恼,跨过满地狼藉,在妆台前坐下:"你想嫁吗?"
铜镜里,许清和的动作骤然僵住。半晌,她抓起玉梳狠狠摔在地上,齿落纷飞:"那可是裴昭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没听说二哥哥的事?被剁成几块送回来,连全尸都没留下!"她猛地转身,珠钗晃动间,眼底泛起泪光,"我是许家嫡女,凭什么要去送死?"
许清晏指尖划过碎裂的梳齿,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我有办法让你不用嫁,要不要谈谈我的条件?"
"你?"许清和上下打量她,忽而大笑出声,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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