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门口的棚顶下,季节收起雨伞,发现王者小伙站在眼前。周围还有两个志愿者,在忙着登记快递编号,三人都穿着鼓鼓囊囊的大白防护服。
看她来了,他指了指一边的纸箱说:“如果去送货,就穿大白防护服,相当于穿了雨衣。如果在门口雨棚下记录理货,就还是只穿小蓝围裙。”
季节立刻说:“我穿大白!”随即就当着他的面施展拳脚,伸胳膊蹬腿,把大白服套在身上。帽子一扣,从头到脚全包。
大白服不怎么打扮人,季节像蜜雪冰城门口装雪王的。而王者小伙虽然穿着一样的防护服,却鹤立鸡群,玉树临风,季节视线与他肩膀前胸平齐,眼前像一堵结实有弹性的白墙。
今晚“门口的”和“派送的”加起来总共只有他们四个,管五个里弄的活,板车只带过来两辆。
有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独自记两个弄的代码,两张大白纸,左右开弓,过一会儿骂一声,操,记反了。
另一个穿黄色雨披的女生记一个弄的代码,同时负责送那个弄的货,边记边送,时送时记。每次送完回来,货架上又多了一堆新的,令她像抗洪抢险一样崩溃不已。
王者小伙,负责剩下所有的活。
季节来了以后,自觉顶上138弄和160弄的缺位,站到那两个货架前埋头苦干,将湿漉漉的包裹逐一记录消毒,登记后发到群里。幸好前两天已经被拉进这两个弄的传达群。
王者小伙被替换下来,单手拎过来一辆板车,准备去当“派送的”。地上已经堆得没处下脚。
他把快递一件一件在板车上放好,季节很有眼力见地过来帮忙,像捡垃圾一样从地上捡起一个个满是泥浆的口袋。
他颇有耐心地教季节:“1025弄的先放上来,码在最下边,1025最远。”又说:“按楼号从小到大的顺序摆,相近的楼一起送了。”
这是此前冷面大姐没教过的办法,令季节耳目一新,她脱口而出:“喔,你很聪明啊!”一抬头,发现他挑起一侧眉毛,口罩上方露出一双眼睛,如同幽黑发亮的深潭,正在凝视自己。
季节生怕他觉得自己妄加点评,急忙谦虚地问他这几天还积攒了什么经验,可否再给指点一二。他轻声一笑,把离得最近的几个楼的大包放在最上面,说:“好,再教一招,相邻的弄也摆在一起。我们现在摆的是对的。”
季节得意地说:“举一反三,这个我已经想到了。”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戏谑意味:“哦哟,可以。”
黄色雨披姐独自拖车,默默出去送货。季节看见她远去的背影,大受感动,手持长伞冲入雨幕,想追随她并为她打伞。岂料终于赶上她明黄色的背影时,发现板车已空,她正站在门洞里跟人打电话。季节只好悻悻地回到门口,心中空荡惆怅。
多了一个人手,作业进度陡然提速。须臾之间,门口清空一半。季节混得如鱼得水,不仅能手脚麻利地接待快递,甚至反客为主,指使王者小伙帮她把货架最上层的大包搬下来装车。此外,还偶尔和快递师傅聊两句。不过师傅们已经被浇得喷泉一般,只能嘶吼,无心多言。
攒了有满满一车,王者小伙宣布出发。季节指着旁边的雨伞大刺刺地说:“去吧,那儿有雨伞你要不拿一把。”他看了看说,还是不拿了。
说完,他走进三街坊的雨夜,锐利的银色雨水打在他的防护服上,使他周身如同流动着蜿蜒的河流。
季节也没拿伞,跟在他身后走出棚顶之外,双手双臂披挂着几个外卖袋,说要去体验一下三街坊的面积。
他略微意外地问:“你要去送吗?”
季节解释说:“这几个我送,不等下一批了,一会儿饭菜凉了。”
他没再没客套,将外卖袋上贴的纸条翻过来看看,心中自有地图,给季节指路:“那个正对着你的就是14号楼,送完它以后往前走,再往右拐,就是18号和24号。”
季节望向他指引的方向,而他低头凝视季节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然后他们分头,走向遥远的一些角落。
在楼与楼之间穿梭,也在暴雨中穿梭,雨之外还是雨。世界喧嚣震动时,内心反而安宁,就这样走下去,似乎可以走到雨停,再之后走到夏天。
小区里灯火昏暗,多处有死胡同和隔断,季节慢慢寻找,穿过一层又一层的雨帘,比在写字楼里工作时平静。头一次在雨天不打伞,视线无羁无绊,树木、自行车棚、凉亭、汽车的种种黑影之间,楼房以某种既定规律排列成群。家家的窗里亮着灯,五光十色,整座楼像马赛克一样。
雨水沙沙地打在防护服上,真的一点都没有渗进去。
外卖都被季节放在楼下浇不着雨的地方,不久志愿者群里有楼栋联络人反映,接到外卖的居民对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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