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姌点点头,只听他继续道:“最重要的,褚大人教了我好多道理,他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读书人的一言一行要合乎礼法,不可肆意妄为,更不可取得小小成就便骄傲自大。要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待人谦和有利,不可狂妄自大。为官之道,不在于有对少权势,更不在乎金银俗物,要时刻保持本心,不要被迷了眼,忘了来时路。时刻要想着为百姓谋福,而不是想法设法搜刮民脂民膏。”
徐姌笑笑,这些言论,听着倒像是一个老父亲对孩子的殷殷教诲。如若许允晗的父亲还在,这些话,本该由他亲口教给自己的儿子。
“他说的对,你且全部放在心上就行。以他为榜样,万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许允晗只认可她的前半句,道:“姐姐所言不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是褚大人,也做过错事的,只要知错就改,便是善莫大焉。”
闻言,徐姌笑了,他那样追求完美的人,就算做了错事,多半也不会认的,只会嘴硬为自己辩解。
“哦,那你倒是说说,他犯过什么错。”
说到这里,许允晗来了兴致,把他这几日的所见所闻都全盘托出:“姐姐,你有所不知,褚大人是真的办了一桩冤假错案。昭宁四十年,褚大人奉命以御史之职前往通州,杀了好些和山匪勾结的贪官污吏,肃清了当地的官场。其中一个,叫欧阳富。”
“欧阳富”名字一出,徐姌当即变得面色惨白,手指微抖,问:“然后呢?”
“姐姐,你是不知道,那欧阳富好生无耻,人长得丑就算了,心也是脏得没边!他把四五十个妙龄少女关在一个大宅院里,对外宣称是他救助的孤女,聚集在此传授女红,教她们安生立命的本事。可事实上……那里的每一个女子,都被他和那些山匪迫害了。褚大人暗中得知消息,想把那些人悄悄解救出来。不曾想身边却出了内奸,那人设计,让褚大人放了一把大火,说是趁乱救人。可还没等褚大人下令,他就叫人传话,把那些少女全部都烧死了。”
徐姌哑声:“那内奸,是谁?”
“刑部侍郎裴均裴大人的胞弟——裴修。”
她彻底彻底被击垮了,这么多年,她居然一直恨错了人,真的恶人,居然是带她如亲女的叔叔。
还没有将自己从混乱中剥离出来,只听许允晗继续:“姐姐和韩悦姐姐去过西园山,那些少女都供奉在里面,据说她们没有名字,都立了无字牌位。每年清明,褚大人都会携宫中的钦天监,到那做法事度化亡魂,求她们早日转世,投个好人家。掐指一算,如今已是第十年了,好几次陛下都劝他说够了,错不在他,以后也不必再去,可是褚大人就是很坚持,陛下没有办法,就随他去了。对了,白日里朱雀大街有道人来收集百家饭食,姐姐应该见过,就是拿去祭慰那些亡灵的。”
难怪刚从韩悦来和她说楼下来了几个老道,要饭。店中无米,她便支人去买了一袋,他们又只挖了一小碗,真是奇怪!
“那人,最后如何处置了?”许允晗听出,她是想问那个内奸。
“原本是抄家大罪的,可裴均大人也在通州之事中出了不少力,陛下酌情处理下,便只处置了裴修一人。并判他那一支血脉终生不得入仕,罪不及他人。”
真是可笑,裴均膝下只得两女,胞弟裴修倒是有一子,裴老太太对着唯一的孙子很是偏袒娇纵。
终生不得科考入仕,只怕是要了老太太半条命。毕竟以前,她就不准裴极与裴静嘉和自己来往,一口咬定他将来能光耀门楣。
……
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大街上,许允晗倒是想要扶她,被她拒绝了。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在不远处,她看到了一群身着藏蓝色道袍的道士,正在挨家挨户收集大米。
是啊,马上到了清明了。
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她这次清醒了两分,长叹了一口气。
按道理来说,落日余晖本该是柔和的,可此刻她只觉这阳光射的她眼睛疼,睁不开眼睛,胸口还闷闷地。
不知怎的,她忽然感觉浑身一轻,竟是站不稳了,纤细的双腿一曲,眼看就要摔倒。
一双宽厚的大手搂住了她的腰,带着滚烫的温度,让人安心的力量。那人将她拦腰抱起,她的额头碰上了他的心口,等到了“砰砰砰”的声音,鼻子嗅到了熟悉的雪松熏香味——是他。
徐姌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丝绸质地的料子本就脆弱,被她这么一抓,变得得皱巴巴地。
她深呼一口气,拼劲全力力气,撑开了眼皮,好巧不巧,这角度,一抹夕阳洒在褚钰身上,给他镀了层金光。
她喃喃低语:“你,怎么……又来了。”
话音刚落,她就没了力气,视线模糊起来,抓住他衣袖的手也无力垂落在空手,在他怀里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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