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叉着腰往门槛上一踩,活像只炸毛的母鸡:“到底是举人老爷家的孩子,生个崽子都比我们泥腿子家的金贵。”
“少说两句吧,大嫂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刘二柱缩在墙角劝架,话没说完就被自家媳妇瞪了回去。
“刘二柱你个窝囊废!二两银子够全家嚼用半年,她李云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拿去,你倒在这儿充好人!”
旱烟杆子“咣”地砸在石板上,姜婆子啐了口烟渣:“老二家的,嚎丧呢?要让全村都听见你编排自家人?”
西屋里,刘璋把小脸贴在娘亲胸口。带着皂角香的衣襟下,娘亲的心跳扑通扑通震着她耳朵,外头吵嚷声忽远忽近,倒像是隔着层水帘子。
“娘......”她刚仰起头,鼻尖就落了颗热乎乎的水珠子。
斜阳从门缝漏进来,正照见娘低垂的睫毛上挂着泪,要掉不掉的晃着光。
“哎哟我的亲娘!”柳二丫风风火火撞进来,正对上李云水红着眼圈的模样,瞧着像是后山的桃花,让人恨不得抖落那一树的花瓣,微微嗓子眼顿时卡了壳。
“行行行,别拿这眼神勾人!纸笔钱我不管了还不行?可哪有乡下娃用这么金贵的物件?你平日给大丫讲那谁练字的故事,不还说古人拿树枝在沙地上划拉么?”
李云水抱着刘璋背过身去,一眼也不看她,她这个弟媳嘴硬心软最是好拿捏,之前小姐教她的本事,她用不上两分她这个弟媳就开始说软话了。
“不一样,他们是男孩。”她声音轻得像柳絮,“瑞儿和璋儿用的东西,我从嫁妆里出。”
“你那点压箱底经得起几回造?”柳二丫气笑了“村里娃娃用草纸竹笔不也考出过举人?好东西招人眼红,学堂里不止咱一家人,你当那些碎嘴婆娘是吃素的?”
“能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李云水!说了这么多次,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刘璋趁机从娘亲胳肢窝底下钻出去。二婶每次和娘吵架都这样,开头闹得鸡飞狗跳,最后准保顺着娘的意思来。
奶奶说得对,这叫卤水点豆腐,二婶这爆炭性子,偏生就被娘这盆温水给浇灭了。
堂屋门口,姜婆子“吧嗒”抽着旱烟,瞅见二儿子猫着腰从西屋窗下溜过来,鼻子里哼出声冷笑,这怂包儿子和他媳妇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柳二丫在院里吼得地动山摇,进了西屋连喘气都放轻,刘二柱更绝,扒墙根听了半日,连个屁都不敢放。
刘璋蹑手蹑脚往东屋溜,看看瑞哥在干嘛。
经过堂屋时,刘璋突然刹住脚:“奶!说好一天只抽一袋烟!”她蹦起来夺过烟杆往怀里一揣,“上回咳得整宿睡不着,忘了?”
姜婆子张了张嘴,终究没舍得骂出声。
自打这小祖宗会走路,竟硬生生把她三十多年的烟瘾磨掉大半。
罢了罢了,多活两年也好,这小孙子天生有运道,保不齐真能让她享上地主老太君的福气。
刘璋在东屋没寻见瑞哥,估摸是跟着大蛋、石头他们掏鸟窝去了,上回他们几个爬树扯破了裤子,她娘挨家挨户骂了遍,如今村里面的孩子出门都不肯带她玩了,都害怕她娘骂到家里。
村里男娃向来如此,偏她娘闹得人尽皆知,害她丢了脸面。
如今她也不爱出门,成天窝在屋里听娘亲背书,那些文章她听一遍就能记住,偏她娘较真,专拿没教过的学问考她,总说她笨得不开窍,气得她直咬牙,等她外公回来一定要去学堂好好学习,定要让娘亲再也问不倒她!
刘璋晃到村西头老井边,老远瞧见只野鸡扑棱着翅膀,捡块石头砸死野鸡,掂了掂分量,亏得大晌午没人来打水,倒便宜了她。
这肥硕野鸡实在扎眼,她猫着腰钻进平日少人走的小道,一溜烟窜回家。
“二婶!娘!快瞧!”刘璋举着野鸡冲进院里,今儿爹从城里回来,正好添个硬菜。
柳二丫在鸡窝里捡着鸡蛋,抬眼就见这傻小子咧着白牙,衣裳黑一道红一道的,还正在往灶房走。
趁着大嫂李云水还在灶前添柴,忙把这泥猴拉走,要叫她大嫂瞧见,这皮孩子下场怕不比手里野鸡强多少。
“婶、婶,我娘还没见着......”
“见什么?见你上山打野鸡还蹭得浑身是泥?”
“这是在村西头老井旁边捡到的,我可没有上山!”
“这么大的野鸡就在井边等你一个人去拿?可不懂你们读书人这些弯弯绕,有胆子现在就进去说给你娘听,要不就看看大丫和狗蛋,谁在屋里面,找身衣裳换了,顺便把桌子椅子搬到外面,今天在院里面吃饭。”
“婶,怎么还喊这些土名儿?我们孩子家也是要脸面的,大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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