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山流水似的声音,耐心引导着:“他生于冥界,极难外出,他是什么?”
“是...”
膝盖上的那只铁手倏然收紧,这吸血的怪物似乎也尝出她血液为何不同,轻喃抬头。
“你是...”
月光下,纱幕漾开,男人下颌白皙,薄唇染血糜艳,他无意识探出舌尖,小而尖的一点红,卷过嘴畔残余血渍。
两人一垂眸,一仰视,盯着对方。
“你是——”
异口同声道。
“妖仙。”
“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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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客栈曲折的木质楼梯上,一个略显颓废的人影慢吞吞移动。
千秋尔左手按扶手,右脚尖虚虚点过台阶,全靠左腿发力上楼。
中衣单薄,她右膝上方裹有一方锦帕,遮住了那骇人的咬洞,但边沿处仍可见几点血红。
她垂下的右手,也仔细扎了条帕子,打结处的轻滑布料随风而动。
现在还记得,那阴森的僵尸是如何收起血光獠牙,半跪她身前,指尖轻柔为她包扎伤口的,还以一副好比春风的温和嗓音,道:“小猫别怕,我平日不这样。”
“待姥姥修为恢复,定将你那狗牙拔掉,从后颈捅个对穿!”千秋尔怒拍扶手,眼中两窜小火苗。
嘴上过瘾了,但这抬脚吧,不慎牵扯到大腿伤口,又“哎呦呦”倒吸气,将那点狠劲散了个干净。
不过,这家伙好歹记得没獠牙注毒,不然...她纵有仙骨,不会因此成冥界僵尸,也得养伤好一阵儿。
起码起码,如今知晓他身份。
咳,虽说,他也知了自己。
“这一晚,都是什么事啊。”千秋尔掐着腰,颠着腿,可怜兮兮爬上楼。
夜风吹过脸庞。
她眉眼间的苦涩,却与今晚所有的事统统无关。
——她最后呀,非但没去成祈福大典,还。
被他亲手打成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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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衰到一定程度,或许就会格外坦然。
正如此刻,千秋尔盯着面前的刀尖,睫尾颤翘,根部发涩。
“你果然是妖,猫妖!”
女子手持黄铜师刀,自门后走出,那刀尖抵向千秋尔颈处,随步微动,刀柄末端的铁环叮啷响。
她空闲的左手,掌着枚椭圆照妖镜,镜面正对千秋尔,赫然映出灵猫妖相。
既是灵猫,便与无目堂所寻之人契合。
千秋尔袖中指尖悄然按上铃铛,大而水灵的黑眸瞧着人,口吻憨态:“你大半夜提刀藏在人家屋里,真真吓人啊。”
“哦,对不...”钟灵下意识启唇道歉,眉头一蹙,柔婉的双眼瞪向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也知自己所做亏心吗?”
千秋尔瞧她反应,弯起嘴角,欲松开铃铛——
“行上赦令,驱邪卫正。妖魔鬼怪,速速现形!”不料这娉婷温婉的女子突然发难,吴语断喝,一道劲风打来。
钟灵是想打出她原型,继而收妖押回,听堂中审判的。谁知这平凡一招,那小妖被掀翻落地,竟滚了数圈,还呕出滩血。
“你...”钟灵本能蹙眉,面色关切。
千秋尔趴伏在地,右手紧扣地面,左手抓扯心口,满头青丝垂肩落胸,无助地披满一身。
剧烈的闷咳连连响起,地面积出小片血泊,她肩胸来回起伏,挤出令人心惊的沟壑,似要咳尽整个身体的空气。
闻声,她艰难侧额看来。数缕青丝飘过盈泪的眼,眉心紧蹙,嘴角血流,夜色寒月里,面容鬼气而凄美。
钟灵不知晓,她身受反噬还未完全痊愈,不设防的情况下吃了个满招——再小的招式,也威胁性命。
千秋尔忙喂自己吞下回旋丹,定住心脉,但,扛不住反噬之痛再次狠狠袭来。铁链勒心,九十八道寒电急湍回旋,一寸不放穿过浑身经脉。
“啊——!”她凄厉惨叫一声。
霎时,疼得蜷缩在地,双手互抱,五指紧按心口,雪白猫耳贴着发丝颤晃不休,长长的猫尾盘住整个身子。
属于兽类的悲咽低呜,在昏暗屋内回转。
“喂,你...”钟灵小心移开刀尖,愣住,“你还好...”
话音未落,寂静中,砰地一声。
浑身肃杀的少年破窗而来,月光随之哗然涌进,照亮他手中寒剑,只见他袖袍飞扬间腕骨一动,长剑铮鸣声响,一把挑开钟灵的师刀。
那剑尖蓄着深厚灵力,看似轻一撞,却震得钟灵虎口发麻,师刀脱手,整个右臂如遭电击,小幅痉挛。
一剑收回,段凌霄反手握剑,七尺寒芒背于身后,忙俯身捞起抖如筛糠的千秋尔。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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