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余卿斟满酒,正要退下,却被一柄折扇拦住了去路。
余卿的扇尖点了点窗外,声音不紧不慢:"那孩子,是什么来路?"
小二凑到窗边一瞧,脸色立刻变了。
他"啪"地一拍大腿,又狠狠啐了一口:"这小杂种!"话一出口,似乎意识到失态,赶紧压低声音,"
客官您有所不知,他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早些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被镇西头的疯婆子捡了去。那婆子自己都疯疯癫癫的,能养出什么好货?"
他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声音压得更低:"这小子从小就手脚不干净,不是偷东家的馍,就是摸西家的蛋。前些日子更不得了——"他喉头滚动了下,"竟敢偷到木府头上去了!木老爷发了话,谁要是敢接济他,就是跟木府过不去。您说,这谁敢触霉头?"
"当时啊,我们大伙儿都气疯了!"
小二咬牙切齿,手指在脖子上狠狠一划,"这种祸害,就该直接——"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凶光毕露,"可那柳姑娘心软,只是把他撵了出去。
结果呢?这狼崽子不知好歹,三天两头往万花楼跑,非说柳姑娘偷了他的东西!"
他啐了一口,脸上横肉直抖:"要我说,就该按老规矩,装进猪笼沉了塘!"
余卿神色未变,只是从袖中排出几块碎银,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推。
银钱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二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戾气瞬间化作谄媚:"哎哟!客官您真是太客气了!"他一把抄起银子,点头哈腰道,"您慢用,小的这就——"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那孩子不知何时竟挣脱了出来,此刻正像头受伤的小兽般扑向其中一个施暴者。
他拳头挥得毫无章法,却带着股不要命的狠劲,生生将对方撞翻在地。
可转眼间,更多的拳脚便如冰雹般砸了下来——他的反抗,终究不过是困兽之斗。
余卿端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
他望着窗外,眸色深了几分。
窗外的打斗声愈发激烈。
那孩子发了狠,拳头胡乱挥着,竟真让他打中了为首男孩的鼻梁。
可还没等他站稳,七八只手已经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膝盖重重顶在他腰眼上——他再一次被摁进了泥里。
为首的男孩揪住他的头发,硬生生将他的脸拽起来。
"啪!"一记耳光甩下去,孩子的右脸立刻肿起五道鲜红的指印,嘴角渗出血丝。
"呸!"男孩朝地上啐了一口,手指几乎要戳进小孩的眼睛里,"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还手?"
他的声音尖利得刺耳,像是要故意让整条街都听见,"要我说,你那个疯娘死得太晚!早知道就该把你一起摁进棺材里!"
周围的孩子哄笑起来,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鬣狗。
他们围成一圈,手指戳点着,七嘴八舌地叫嚷:
"没爹的野种!"
"克死全家的灾星!"
脏话越骂越难听,有个瘦猴似的孩子甚至捡起块石头,跃跃欲试地想往他身上砸。
那孩子却始终梗着脖子,沾满泥巴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死死盯着为首男孩的喉咙——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咬断他的血管。
为首的男孩听到四周的起哄,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稚嫩的脸扭曲成狰狞的模样。
他蹲下身,一把掐住小孩的下巴,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
"名字就是命,"他凑近小孩耳边,声音甜得像浸了毒,"今天我就把''''杂种''''刻在你脸上,让你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个记号——"
寒光一闪,他从袖中抖出一把小刀。
锋刃在阳光下划出刺眼的弧线,缓缓逼近小孩颤抖的脸颊。
男孩的瞳孔兴奋地放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刀尖即将触到皮肤的刹那——
"嗖!"
一粒花生米破空而来,精准击中刀刃。
"铮"的一声脆响,小刀应声落地。
孩子们僵在原地,像一群被雷劈傻的鹌鹑。
二楼窗口,余卿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斜倚窗框,冲下面吹了个悠长的口哨:"小鬼们,知道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话音未落,人影已如鹞鹰般掠出窗口。
衣袂翻飞间,他已稳稳落在孩子们面前,折扇"唰"地展开,正好挡住他们逃跑的去路。
"不如这样,"他语气中带着玩世不恭的戏谑,笑眯眯地用扇尖轻点为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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