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礼眸光一沉:“许爱卿倒是比大都督知礼数。”
韶容闻言轻笑,广袖一振,作势就要行大礼:“陛下不是心悦臣已久?难道……”他刻意拖长声调,“舍得让心爱之人跪地行礼?”
东方礼余光扫过宫道上竖着耳朵的百官,隐约觉得这话里有坑,却来不及细想。
若真让韶容跪下去,那一百零八桩风流韵事岂不都成了笑话?
“不必。”帝王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
韶容得逞地勾起唇角,施施然直起身,还不忘用折扇轻拍许易歌肩膀:“瞧见没?陛下疼我。”
许易歌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这人分明是在报复东方礼算计他们穿“夫妻装”的仇。
“韶爱卿……”东方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眉心的跳动,“肴华殿尚远,与朕同乘吧。”
此言一出,宫道上的百官虽仍低眉顺目,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帝王竟允许大都督同乘御辇?这恩宠未免太过!
韶容方才扳回一城,此刻心情正好,倒也乐得陪东方礼演这出戏。
他执扇轻敲掌心,施施然踏上御辇,心想:横竖东方礼又不是真断袖,不过是为了收回兵权才与他虚与委蛇。
御辇内空间不大,两人衣袖相触,东方礼能清晰地闻到韶容身上白芷香的气息,甚至能感受到肩头相触的体温。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却见韶容忽然倾身过来。
“陛下躲什么?”韶容的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既然东方礼要演深情,他不妨陪到底。
思及此,他故意往帝王身侧挪了半寸,在百官看不见的角度,对着东方礼耳畔轻声道:“陛下这般厚爱,臣……受宠若惊啊。”
东方礼的耳尖瞬间染上一抹薄红。往日那些风流传言不过是他刻意放出的烟雾,何曾真的与韶容这般亲近过?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他本能地想要避开,却又想起这出戏本就是演给韶容看的,只得硬生生将身子钉在原处。
“于公……”帝王强自镇定,嗓音却比平日低了几分,“韶爱卿镇守边疆,开疆拓土,功在社稷。”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韶容鬓边散落的碎发,动作温柔得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于私……”东方礼望进那双近在咫尺的凤眸,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那句演练过千百遍的台词脱口而出时,竟带上了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朕心悦你啊,韶爱卿。”
韶容执扇的手微微一顿。
他着实没料到东方礼竟能这般快就稳住阵脚,毕竟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十六岁的莽撞少年,可是被他三言两语就能激得跳脚。
韶容本还盘算着要看这位帝王惊慌失措、狼狈后退的模样,最好能摔个人仰马翻才解气。
可转念一想,眼前之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暴躁皇子,而是执掌天下的君王。若还如从前那般易怒失态,倒真不成体统了。
御辇微微摇晃,韶容借着惯性又往东方礼那边靠了靠,月白与玄色在暗处交叠。他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陛下这话,臣听着怎么像是真的?”
东方礼呼吸一滞,随即轻笑:“爱卿觉得是假,那便是假;觉得是真……”他忽然伸手扣住韶容的手腕,“那便是真。”
韶容垂眸看着帝王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想起当年在太学,这人也是这般扣着他的手腕,非要与他比试腕力。
那时少年掌心温热,如今帝王指尖微凉。
“陛下……”韶容忽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臣突然想起一事。”
“嗯?”
“当年春猎,陛下输给臣的那本《唐诗集》,至今还收在臣府上呢。”他故意在“输”字上咬了重音。
东方礼面色一僵,那点旖旎气氛顿时消散。
韶容满意地看着帝王眼中重燃的怒火,心想这才对嘛,装什么深情款款,还是气得跳脚的模样更适合你。
“你!”东方礼猛地攥紧韶容的手腕,却在触及对方戏谑的目光时骤然清醒。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转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爱卿既然喜欢,那便留着吧。横竖……”他忽然凑近,在韶容耳边轻声道,“朕如今想要什么,还用得着赌注么?”
韶容瞳孔微缩,正要反唇相讥,御辇却突然停下。外头传来陈桓尖细的嗓音:“陛下,肴华殿到了。”
韶容正欲起身下轿,却见东方礼忽然朝他伸出手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在宫灯映照下镀着一层暖光。
“?”韶容眉梢微挑。
虽说他存心戏弄东方礼,但自己堂堂韶大都督,大虞赫赫有名的边关猛将,曾一夜斩敌三千的煞神,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另一个男人搀扶下轿……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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