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万松兴似乎才认识到自己和褚红的差距,他现在只是一个一文没有的乞丐,眼前褚红却住着大宅子,还有下人伺候,身上穿的也是他不敢想的绸缎。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是亲姐弟,或许早就回不到从前了。
少年的头微微低下,眼里的光也暗淡下来,不自觉将手背到了后面。
“娘呢,她还好吗?”
褚红又继续问道,“她现在在哪里?要我去接她吗?”
不知说到了什么,眼前的少年身躯微动,泪水大颗大颗掉在地上。
褚红慌忙拿袖子给他擦拭着眼上的泪水,“怎么哭了?”
“没了,娘没了。”像是委屈终于找到了诉说口,他忍不住大哭起来。
褚红一愣,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以为万大娘和万松兴是一起过来的。
“娘她是为了保护我……都是因为我,我是沿着街一路讨饭过来的,在路过东昌道的时候还被人抓走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一旁的王眉让人早早将院子门关了,以免让人看了笑话去。
看着这对饱经磨难的姐弟叹了口气,按褚红那重情重义性子,少不得要难受几天,怎么老天爷偏偏喜欢让好人遭罪呢?
“我们去屋里里慢慢说吧,先不要哭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不会让你再流落街头的,以后谁也别想欺负你。”
万松兴紧紧握住褚红的手,头忍不住靠在她的肩膀上,闻着褚红身上熟悉的味道,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阿姐,我终于又回到你的身边了。
褚红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该做何反应。
可能就是小孩子提起之前的事害怕又委屈,需要别人抚慰,她的手轻轻拂过少年的头发,“没事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旬兰茹醒来的时候,一旁的赵衡还在昏睡着。
他的上半身缠满了白色布带,额头冒着汗,睡得极其不安稳。
屋里烧了地笼,估计是太热了,燥的。
旬兰茹把一旁的窗户打开透气,又担心风会不会吹到他,思索片刻后还是将窗户放下。
眼睛盯着赵衡的脸,目光有些许微动。
漫天的火光,你不害怕吗?让人无法喘息的水,你不害怕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去救她?
“简直混蛋!这群人面兽心的奸商!”
屏风前突然传来旬夫子的训斥,旬兰茹这才意识到这里是自己的家。
她从一侧走了出去,看到桌上的那张纸后,知道了她爹为何如此生气。
“欺人太甚!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嫁进他们翟家,平日里被他们万般委屈欺负还不够,如今还要如此羞辱你。”
看着那一封休书,旬兰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到了个遍。
休书便休书吧,本来闹到这种地步,他们又怎么会愿意写和离书呢?
“幸好我没有姐妹未嫁,不然到时候他们还要说家风不正,怕是要连累她们了。”
旬夫子此刻万般痛心,他如珠似宝般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怎么能容他们如此糟践?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是咽不下的。
“商人本就重利,父亲你又久退朝堂,即便是认识些官员,对他们的帮助也微乎其微,有今日这般下场倒也算是好的,至少还留了一条命。”
“所以不要太过自责,谁又能看清自己的命数呢?”
经过这件事后,旬兰茹已经看开了很多,就像褚红说的那样,有什么能比命更重要的呢?
褚红给万松兴的手上小心翼翼上着药,一边吹一吹,一边看他脸色有没有皱眉。
也不知道到底是吃了多大的苦,上药扎的疼了也一声不吭,硬生生忍着。
“这药很管用的,就是这几天不能碰水。”
万松兴点点头,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头发还没有干。”
褚红拿过一旁的帕子,站在他身后,仔细擦着头发。
她的指尖若有若无的擦过头皮,又穿进发丝里,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你走之后,娘一直要吵着去找你。”
褚红手上的动作一顿,原来不是因为银子才让她被带走的,原主的家人一直在找她,可惜,现在只有自己这个冒牌货了。
“我们不认识路,在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一群黑衣人突然冒了出来,娘为了让我走……”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后面的话像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褚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不要害怕,在这里是安全的,我不会让那些人动你一根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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