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抓到卓仲义就万事大吉,不料却南辕北辙,还查到了叔父的烂事,赵简倍加沮丧。
孟弋分析道:“钟离克是义士,不滥杀无辜,如卓氏所言非虚,钟离克不会为难他。”
“你如此肯定?”赵简奇道。
孟弋眨动睫毛,视线飘向院中的婆娑树影。“钟离克为亡人家属出头,是出于道义,念他们可怜,痛失亲人,还拿不到钱。卓仲义把钱赔给人家,让人家日子能过下去,钟离克何必多此一举取他性命?他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是这么个道理。赵简听出了另一层意味:孟弋好似非常了解钟离克。思及此,射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探询意味,可惜,孟弋浓密的睫羽覆住下眼睑,看不出任何端倪,但见她素手握住长杓,舀了一碗乳白色浆饮。
孟弋微笑着奉上浆饮,“卓仲义与此事有无关联,暂不好判断。可,卓成脱不了干系。”
“此话怎讲?”
“正要向公子复命。按照公子的吩咐,我问了政好几遍。那日过于混乱,他记得最真切的是,追他的恶少年中,有一穿红衣的,手上拿着一把刀,一晃一晃的,也是那红衣人在街上第一个认出了他,大声喊出他的名字,招来了恶少年。”
赵简胸中淤塞顿开。那群恶少年,多是亥那样咋咋呼呼有贼心没贼胆的,武器无非木棍、石子、烂菜叶,他们口里喊得凶,实际也就是吓唬吓唬嬴政。可持刀就不同了,那是真动了杀心。一介商人子,要杀嬴政?头脑被青犴啃了?
乱猜无用,须再登卓氏门,此番定要咄咄逼人些。
想通这些,赵简心胸舒畅起来,看这朴素的小院也顺眼多了。
察觉对坐之人精神面貌一振,孟弋唇抖动了几下。
“吃人嘴软,说吧,有何企图?”一碗浆饮见底,赵简眸中些微醉意。
孟弋眸子歘地亮起,赵简心里一哆嗦,仿佛看见脚边豁开一个大坑。
“公子,我就知道你急公好义,是个讲究人。是这样,今秋丰稔,我打算……”
孟弋语速快,唇齿清晰,说话噼噼啪啪如雨打在瓦上。
赵简被打醒了。他搁下杯,质问:“你做买卖,我出钱出地?孟弋,我好歹收留过你,你竟明目张胆算计我?”
“岂敢欺公子?利钱自是我出,仓库也不白用,公子打个折就好。”孟弋一脸真诚,“贩粮所得,与公子平分。”
赵简默不作声,孟弋心一横:“四六。”耷拉眉毛,苦兮兮的,“公子,不可再少了。籴粮粜粮,要掉层皮的。”
赵简气笑了。“既然辛苦,为何还要做?”丝、铁、珠宝,哪一样不比粮食获利多?她一青春少姝,何苦围着庄稼打转?
“民以食为天。没有粮就没有人,没有人,纵是绫罗绸缎绕梁,金珠宝贝满屋,又有何用?我这人土,只能和土里长出的东西打交道。”
如此朴素至简的大道,竟从如此荒腔走板的人口中道出。赵简失笑。“今岁大丰,远的我不敢说,邯郸人家,家给人足,不缺粮。你囤那许多,将来卖给谁,赔了如何是好?我去哪儿讨回本钱?”
孟弋手指院子画了道圈,“真赔了,这院子,还有我这个人,全是公子的了。”
“……”
这院子能值几个钱?至于她嘛……赵简一时算不出价几何,起码、起码抵得上半块和氏璧吧?
孟弋不知自己能卖那么好价,有些肉疼地献出一个错金银的铜盒,打开来,珠光熠熠生辉,正是从郭纵手中敲诈回的。
“还有一桩小事,欲烦扰公子。”
赵简眼风向下一扫,数一数,一共十颗珠子,这么大手笔,小忙?他看着自己正往无限深坑里掉。
孟弋开始铺陈。弋氏名义上的主人,是她父亲弋叟,几家市肆也都在弋叟名下。囤粮这种大事,弋叟坚决反对,严令各市肆掌柜不许给她一个钱。几名掌柜为难,哪头都不敢得罪,孟弋去支钱,他们左右搪塞。孟弋犯了难,“寡妇孟弋”名下的两家粮肆,账面流通的钱财有限,她只能借钱了。刚和郭起闹掰,又不想欠吕不韦,盘算数日,把主意打到了赵简身上。
“你真有把握?”听她如此坚持,赵简插了一句。
“民之情,贵所不足,贱所有余。人弃我取,人取我予。商贾,凡事都要想到前头,做到前头。夏天,百姓穿单衣,商贾就得准备皮裘,冬天,百姓都穿厚厚的衣服,商贾就得盘算准备多少絺布,以供来夏所需。若是待百姓需要了才去准备,钱早入了旁人囊中。正如君所言,今岁大丰,谁都不稀罕粮食,可恰恰是大肆囤粮好时节……”孟弋谈了一大段生意经,观赵简木着脸,以为他是不耐烦,赶忙截住话头,推了推那盒珠,将话题带回,“喏,我想做些什么,都被父亲掣肘。所以,孟弋斗胆,请公子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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