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晴是个渴爱美食的姑娘家,自然深解美食的个中妙趣,且腹内正饥饿得紧,对‘食’性的理解正所谓通透彻底。她复又坐在电话机旁,打开本市的电话号码薄,飞快地找出了大富豪酒楼的电话号码。她立马打电话到酒楼服务台,服务小姐说酒楼不送外卖。她要她找来酒楼经理,经理碰巧在,听说是何市长家要的,连忙答应了,且说立马做好送来。
跟父亲生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打出父亲的名头,没想到还真管用。以后还打吗?看来是没有机会了——只要有机会,还要打的,且打得越多、越响、越烂、越好!
虽是大富豪,却不拿架子。一个小时不到,酒楼经理亲自开车专程送了饭菜来。喷鼻儿香的美味端在手上还兀自烫手,酒楼服务生把杯盘碗盏尽情摆了一茶几。这些美味,不仅有晓晴为母亲所点的她平日间最爱吃的,另外还多了一个霸王鳖鸡和清蒸鲑鱼,这是酒楼特色菜,单是这两样的价钱就比她所点的要贵出一倍多。
从两位客人一进花园的门伊始,她就在局促不安了:蜘蛛网,好几大个!客厅里的霉味,好不浓烈!喷嚏不断,两个客人的!一茶几的灰尘,擦不及!沙发上也有灰,不能坐!没有开水,连泡杯茶都不行!幸好还有纯净水,晓晴便用纸杯端了来,满脸臊红了扼腕道歉。现在,又面临着人家的盛情美意与价钱对擂的敏感问题——这多出来的两样菜,并不是她要来的啊!
“家里就你一人?”年轻的老板接过纸杯,带着外省口音,瞪大了眼睛问晓晴。
“嗯。”她想敷衍他,但她很快就明白他为何这般惊异,就立马改口道:“不是,呆会儿还有客人要来,我高中的老同学要来聚会。”
“伯母不在家?”
她深感他问得蹊跷,却顺口答道:“嗯,她出去了。”然而一张脸却热辣辣的难受。
“她的身体复元了?”
“嗯。”她还是硬着头皮承应了。
露了马脚的滋味很不好受。且这件事,也不知道这经理是从何得知的,想来已闹得满城风雨。妈妈啊妈妈!可怜的好妈妈!您该如何来面对您的失败啊!晓晴不禁悲从中来,又不好在生人面前流露自己的心事,就死咬着唇皮儿硬挺着,脸上的红潮却因没了羞臊的支配竟六神无主地迅速褪了下去,脸色便刷地白了下来。
老板屏退了只顾在一旁呆望着晓晴的服务生,就问晓晴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于是,眼泪便包不住了,竟当着陌生异性的面扑刷刷地滚落下来。老板掏出手巾递给她。她接过来,拭着脸上的泪水,就问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不太清楚,恐怕,是。”
眼泪突然就止住了,因为体内突然间爆发出了一种巨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只有在最不堪的逆境中才能产生,它是如此的强悍,似睡狮的觉醒,似钢铁巨人的复苏——这种力量,足以抵御和摧毁人世间所有的不平和不幸!
“这手绢,我把它洗了,再还给你?”她硬挺着腰板问道。
“不用不用!”他连声道,晓晴突如其来的硬生生的转变倒让他有些措不设防。
“那,谢谢你了。”她把手绢还给他,就问:“这些菜,总共多少钱?”
“以后再算吧。”他支吾着,顿了一下,又说:“另外两个菜,是特地送给你母亲补身体的。”
“谢谢您的好意。您看,我今晚才到家——,我不知道——,哦,对不起,刚才,我有些失态。”她语无伦次地解释。
“没关系。”
“这些碗,我只有——”
“你尽管用好了。”
“我明天就能还给你。”
“你到时通知我就行了。”说着,他就找出一张名片递给晓晴,“这是我的名片。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你打它就行了。这以后,你还需要帮助的话,就尽管找我。这些菜我已经亲自试过了,你们尽管放心用。我这里还带了两根银针,要不要再试一下?”
“不用不用!”晓晴慌忙道,这下轮到她措不设防了。
但他已经拿出一个小小的雪白的纱布包,硬要晓晴拿着。晓晴自是不肯接。他就道:“你拿着吧,这银针以后都有用的,又不值钱。”
晓晴方勉强接了。他就道:“我这就走了,你的同学恐怕就要来了。”
“其实,我没约同学。”
他理解地笑了笑,就告辞出去。
陌生人的体贴和关心并没有使她的沉重的心情有所起色,相反,却更为恶劣了。没有人愿意被人同情,然而她已经到了这种境地:她不需要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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