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晴扶着母亲坐在椅子里,又端了张小凳子坐在她身前。这张小凳子是晓晴小时候专用的,它总是放在以前所住过的家中的阳台上,晓晴坐在上面,母亲就在后面给她梳头。搬了几次家,不知怎么还留了下来,并且又跑到父母的卧室里来了。
晓晴把母亲的伤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踝部已经裹上白生生的绷带。她问母亲:“妈妈,您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一般的软组织损伤。就是人老了,要是在年轻的时候,就是脚踝已经扭到地上了,也不会伤着一丝一毫。站稳了,照样又蹦又跳。”转眼间,母亲就能正常说话了,并且还能从她的言语中听出几分活力。看来,光疗的作用还真不小。“妈妈,您好些了吗?”晓晴仰望着母亲问道。
母亲微红了脸轻轻点头。
“黑暗的地方最容易让人想些恐怖的事情。妈妈,我走以后,你每天都要记着把窗帘全部拉开,有了光线,您就不会害怕了。”母亲没则声,晓晴就低下头,轻抚着母亲脚上的绷带埋怨自己:“妈妈,都怪我不好,害您受了伤。妈妈,您这么疼,您还要出去,我都担心死了!还有爸爸,他一听到您不见了,脸都吓白了。他到处找您,不是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他现在一定还在外面呢。妈妈,其实爸爸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今天早上,你要是迟走几分钟,你就不会走了。爸爸还为我们做早饭呢!您猜,他做什么给我们吃?”
母亲瞪大了眼睛——眼神茫然着掩饰她的心情,她望着女儿摇了摇头。
“他做‘何氏意大利煎饼’!您上次做了‘李氏意大利煎饼’,他就要做‘何氏意大利煎饼’来回报您!妈妈,如果今天,妈妈,那个老人真好!我真爱他!您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母亲摇摇头。
“我见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经历了很多事,他就像《老人与海》中的那个老渔夫。妈妈,他一定跟你谈过很多有关他的事情吧?”
母亲轻轻点头,就说道:“他年轻的时候经常打他的爱人。后来,有一次,他又打了她。那一次,是最厉害的一次。他爱人就不见了。再后来,河面上飘出他爱人的尸体。”母亲顿了一下,继续道:“他说,人总是有糊涂的时候,特别是男人。其实,他是很爱他妻子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要打她,为了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他就要对她大打出手。他恨自己太糊涂,人死不能复生,再伤心也挽回不了他妻子的性命。
“从此以后,他就离开他所在的工厂,守在河边,以钓鱼为生。几十年来,他阻止了无数的人干傻事。这些人,他们大多是为情所困的人。而为情所困的人中间男的却极少。他说,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男人不是个好东西,他们总是要伤害他所爱的女人。”
说到这里,母亲看了女儿一眼,两腮又飞上红晕。见女儿只是低头静听,她又继续说道:“他们伤害她,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爱她。正因为爱她,把她当作自己的女人,才会随心所欲地对待她。”说完,母亲的脸上红潮似火,眼睛梦一般地浅笑着。
原来如此!原来这个老渔夫竟是一个虐待狂、一个杀人凶手!尽管他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但是,他不应该向世人宣扬这样的理论!他不知道,正是这种理论所导致的大男人主义的高压政策破坏了他的家庭,把他的妻子逼上绝路,而非他的铁拳头!他的铁拳头只是摧残她妻子的凶器,而铁拳头的幕后指挥正是这种大男人主义思想。真正的凶手正是这种思想,这种男权世界里根深蒂固的思想!而他却执迷不悟、自以为是,继续用它来开导懦弱的世人,迷失她们生活的坐标,重又把她们推向到水深火热之中!他是世界上所有男人中最不应该宣扬这种理论的人!他无疑是在继续跟杀害他妻子的凶手做朋友,他的妻子死得真不值啊!
看着母亲,家里的女皇,最有权威的女主人,最理智的爱情过来人,一副神魂颠倒、自我陶醉的样子,难道,她也会认为她是×××的女人吗?事实如此。但是,她会相信这种话吗?相信爸爸是因为爱她才伤害她吗?她不应该相信这种话。这种话,已经腐朽得不堪一击!虽然男权主义自始至终贯穿于这个社会,但是,如何来对待自己的爱人,已经在大多数家庭内部达成比较正确的共识。
在晓晴尚且年幼的时候,已经比较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这大概要归功于她所生活的民主家庭。因此,每当接触到如此荒谬的言论,就感忿忿不平。待大些,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她就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论。后来,在一次亲眼目睹一场家庭暴力之后,她愤而提笔,在日记里写道:
自己的,就该伤害、就该打吗?自己的父母,他会打吗?也许会,那也是在婚前;婚后有了老婆,他就先打老婆,实在解不了恨,可能才会轮到他父母。因为打父母,他难逃不孝子的罪名;而打老婆呢,人们就会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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