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怀疑这对玉镯是你姨妈偷走的。我当着你姨爹姨妈的面把玉镯说出来也全是出于孤注一掷的侥幸心理。范未苟出殡那天,就是你姨妈帮他家照看的屋子。那天早上,我一直守在他家附近。后来,我看见你姨妈慌里慌张跑进附近的公厕,我就进了范家。当然,我翻遍了屋子什么也没找到。当时,我还很害怕你姨妈回来碰见我。后来听说镯子被盗了,我才明白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她之所以门也不关就出去了,就是为了给我留个方便。他们早已经算计好了我会进去,很可能你姨妈早就发现我在那附近,”
晓晴听得入神,早忘记了自己生命的价值,就问道;“范家没有厕所吗?”
“没有,那时的小家小户大都没有自己的厕所。”
“她真狡猾啊!”晓晴叹道,心内也由不得暗暗叹息,爸爸跟他们的渊源也确实太深了。
父亲嗤之以鼻,道:“她,你可别小看了她!她,还有你母亲,她们都是些百里挑一的人精,尤其在当时!不过,你母亲倒要忠厚些,又读了些书,就懂得用什么君子为不为的道理来装点门面了。所以,尽管她姐夫哥是武工队队长,她照样被当作臭老九来打整。”
“爸爸!你别乱说妈妈嘛!你还是快点讲后来的事吧!”晓晴有些生气。
“你姨妈上这一趟厕所用的可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来她是为了去藏匿她的赃物,另一个就是要趁机逮住我这个一无所获的贼来做她的替死鬼。她把赃物藏好以后,就叫了些人来,”
“姨妈她真的叫人来抓你吗?”晓晴更是吃惊。
“她才没这样蠢呢!如果把我当场抓获,我身上什么也没有,而镯子却失盗了,这样,我不但当不成她的替死鬼,她却会受到‘贼喊捉贼’的嫌疑。我说她叫了些人,也没有多少人,也就是间间断断的个把两个,大约都是憋慌了上厕所的。因为,范未苟死得不明不白,居民们一来迷信,二来又怕惹祸上身,所以都躲在家里不愿出来。那条巷子本来就没几家人,那天更是空荡荡的,不然,我怎会那么容易就进了范家呢?你姨妈拉住那些跑厕所的人在巷子里聊天,目的就是要他们撞见我,能当作我在巷子里出现过的见证,而不是要把我当场抓获。但是,那些人大都说不了几句话就躲回家了,你姨妈没有办法又东敲一家门西敲一家门试图让他们出来。她在巷子里咋咋呼呼了半晌,就是没有人愿意出来,最后反被一家人硬拉进了屋,我这才从范家出来了。”
“可能,姨妈并不知道你进了范家,她不愿回去,在巷子里招呼人也是因为她害怕,又不愿失职……”
“你说你母亲害怕还有可能,你说你姨妈害怕就莫名其妙了!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工人阶级,真正的唯物主义者!”父亲很生气地说:“如果,你只是从感情上想给你姨妈开脱干系,倒还情有可原。如果你是在听我谈了这样一长篇话之后不动动脑子就总结出这样的结论,我就觉得这些年来你算是白长了。你变得是非好歹不分,思维不联贯,想事情没有头绪,说话做事没有分寸,你比起你小时候来可是差远了。”
晓晴绯红了脸,她嚼着嘴唇,委屈了好一阵,才放弃了受了屈辱的自尊心,带着丝儿不满的声调轻声表白:“我只想安慰你,并不是要为姨妈开脱什么。”
父亲垂着眼皮不理会她。
“爸爸,您继续讲吧!”晓晴说。
父亲看了女儿一眼,没有作声。
“您讲吧!您需要讲我也需要听。”
“我需要讲什么?”父亲有些愠怒。
晓晴大着胆子说道:“您讲的越多,您心中的气就消得越多。我听得越多,我对周围的人、对这个社会就了解得越多。”
“我有什么气来消的?”父亲气恼的腔调让女儿轻松了许多,这说明他并没有真正的生她的气,至少不是太生气。晓晴倍感亲切,她娇憨地讨好着说:“不是您有气,是我需要了解。您讲吧,爸爸,您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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