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一路上都未觅得半点红枫的影子,黎元仪原本已不抱半点希望,未料,这山顶上的枫叶却是提前红了。
红得如火焰燃烧般灼目,热烈灿烂、美不胜收,如临仙境。
詹信见她欢喜,神色也随即一松,小心翼翼地将黎元仪从背上放了下来,让她扶着树干在红枫树下站定。
“殿下稍等,臣去取水。”
黎元仪点头应了,站在红枫树下赏玩了一会,突然想起此间地势高,或可俯瞰到城中布局,心念微动之间,她已极目远眺望了出去。
果然如此,她寻宝一般地细细分辨,突然发现了什么,高兴地登时要跳起来:
“詹信,快来看!”
詹信此时已取满一囊水,听得黎元仪出声唤他,急急合上水囊过去:“殿下?”
黎元仪欢喜过了头,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指向远处城区全景的西南角落,“你瞧,此处田间挥练的这些人是不是你帐下的将士?”
詹信被她这么一拉住,心神也随之一漾。他垂眸看了眼黎元仪牵着他袖子的玉白指节,有些不舍得移开视线。
黎元仪见他不应声,扭首望了过来:“你别发愣呐,喏,就是那儿,是不是那些已入庄的将士们在田埂上练兵呢?”
詹信顺着黎元仪的指尖望出去,确实,视线里西南一角的田埂间排着几十列的队列,正在一齐挥棍练招式。
他看了半晌,确定了黎元仪的判断:“不错,那处地界正是殿下的皇庄和田亩,他们这会正在练剑招。”
黎元仪有些感慨:“今日龙虎军中休沐,他们倒是勤勉,虽暂居皇庄隐蔽,却是没有松懈。”
只是,这九千将士都将进入各处皇庄,虽位置隐蔽,田地广阔,但到底人多势众,又要勤勉操练不落人后,难免会引人注目,将屯军之举提前暴露。
黎元仪思及此,转首看向詹信:
“这九千人入皇庄,虽有十处分流,但眼下还是风口浪尖,要更小心谨慎才是。”
詹信闻言点头,安抚黎元仪:
“殿下放心,臣考虑到宫中兴许会留意这九千青壮的去向,所以还做了些安排。
他们会以不同的去处说项,再分批陆续进庄。之后,也不会一直在庄田上团练,为避耳目,隔段时日就会进山集训一番。”
黎元仪见他思虑和安排都称得上缜密,眉目间的隐虑渐消,扬起嘴角:
“你心细至此,我自然放心。
屯军于田的益处颇多,这些将士练兵之余,也能帮着一道耕田。日后若是行军打仗,第一个不愁的就是粮草。
因此,每月的粮和晌皆不能少了他们的。逢年过节也是,要多分粮和节礼于他们。
他们为国卖力,决不能让他们家中人挨饿受冻。”
詹信点头称是。
两人站于红枫美景间聊得一时忘神,眼看天色渐沉,再耽误下去恐不好走山路。詹信背起黎元仪,两人沿着石径一道下山去了。
*
寿康宫中,太后正半阖着眼倚在榻上,由左右宫人捏腿放松。
玉楼捏着方才固临在御书房外递来的密报进殿,他眼神扫过那几个捏腿的宫人,宫人们都颇为识趣地退了出去。
殿中只余太后和玉楼二人。
玉楼上前几步,将密报递入太后手中,自己则半蹲下来继续替太后捏腿。
他手劲大,方才捏了几下太后就舒服地喟叹出声,声音酥软,传到候在殿外的几个宫人耳中,皆是眼神微动,悄悄对视后,不约而同地又往外挪了几步。
太后展开密报,匆匆扫过一眼便丢于一旁,少顷笑了笑。
“固临派人查过了,那些裁撤的将士大多已归乡去帮忙农闲了,还有些干脆组了商队和镖局,出外打拼去了,詹信给了他们不少遣散银,是而他们给面没在军中闹腾就乖乖走人了。”
玉楼按压在太后腿间的指节微顿,他脑中飞快转过,下一秒又如常用力捏了下去。
玉楼抬眸朝太后浅笑:“娘娘莫怪奴多心,奴总觉得,或许其中还有蹊跷。譬如,这些将士于何处帮忙农闲?这几千将士在军中卖命多年不就是为着拼个好前程,如今拿了些银子就轻而易举放弃多年的努力转去种田,他们能甘愿......”
“罢了。”
太后抬手,伸指点了点玉楼的眉心,又拍了拍他落在腿上的手背,最后收拢掌心,罩住玉楼手背,止了他的话头。
她懒懒开口:“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哀家了解公主,她素无雄心和谋略之才,更没那个胆量和本事藏住九千人。至于詹信......”
太后嗤笑一声,眼中更显轻蔑:“他么,更不必说了。一介草根,家中人早早都死绝了,没有根基没有产业,只有一身蛮力。吃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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