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寒沉默着没有说话。
温扶灵看着对面人神色，忽然道，“梅少主高风亮节”
梅清寒没有计较她话中的讽刺，也收起了兵器，“有话不妨直说”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会受他们摆布”
“不恨吗？要如同哥哥那样背负着那些死去，到头来换来的只有不解与谩骂”
她抬头看向静谧夜空下的枝丫，目光中是化不开的百种情绪，无限幽暗的密林中起了一阵微风，温扶灵在良久的沉默中继续道，“恨谁呢，你自己都说不清吧。所以才只能不断地斩妖除魔”
“温姑娘，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温扶灵不可置信地看他，“可他们让你去死！也心甘情愿吗”
晓是有所预料，夜无冥还是忍不住心口一颤。
梅清寒静默片刻，“从生在缥缈山那刻开始，我就从来不只是我自己”
温扶灵微怔，神色缓缓从惊讶变为释然，“想来哥哥也是这般想的吧”，她眸中湿润，“不过我原以为你会迁怒于哥哥，若是没有他…”
“若是没有他，三界生灵涂炭”
梅清寒平静地看着她，“温姑娘，我并不觉得遗憾”，说话间，他心底一动，有一道身影在脑海中匆匆掠过，红尘千丈中流过那人如水的目光，指尖似乎传来饴糖的清香。
温扶灵猛然一怔。
“或许失望，或许孤单，但唯独…不觉遗憾，所以温姑娘不必因我心怀愧疚”
夜无冥攥紧了手心，不觉遗憾……想起前世碎魂台上那双眼，原来他是真的不觉遗憾……
“这与他无关”
温扶灵骤然滚落一行泪，声音哽在喉咙里，双肩簌簌，半晌才缓缓道出一句，“谢谢你的香”
“这是他本应得的”
梅清寒看着对面的女子，她眉尾下垂，笼罩着悲伤，他没有催促她。
今日过后，若他推测没错，她将再一次失去视为珍宝之人。
温扶灵的神色缓和下来，似乎又成了那个跃鱼渊温和的大师姐，“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他了”
“还有你”
“是啊，还有我，那你呢？那番景象你也看到了，百年之后，千年之后，又有谁会记得你呢？”
“又有谁会像我维护他一样维护你呢”，她顿了下，好像陷入了回忆，“这么多年，从来见你都是形单影只，只有最近时日才见你旁有人相伴”，她年长梅清寒百岁，看待仙门中的大部分人都如同看待小辈。
但面对衡文景，面对梅清寒，她却生不出这种感觉，梅清寒这个人太过平静，平静到若不是她知晓真相，她会以为他过得不错，可又因为真相，她能猜到他心底的荒芜。
温扶灵转头看他，“他会是为你辩驳之人吗？”
梅清寒眼前出现了那张面具破碎后的脸，默了默，“是与不是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温扶灵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淡笑道，“你不敢说，怕是自作多情”
梅清寒摇头，“我与他本就交集不深，如今他跟着我也不过是有所求”
温扶灵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腰间的玉佩，那里藏着一道传音符咒。
“可是我却觉得此人对梅少主颇为用心，未必不会如我一般……”
“这种事本就不重要”，他扯了扯嘴角，“魂飞魄散后也并不会知晓了”
夜无冥心口骤然一紧。
“而他为我做的，我会尽力偿还”
温扶灵愣了片刻，良久她脸上终于出现了意思恍然大悟，她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厌恶他人的亲近，与其失望倒不如不寄托希望是吗？”
“支撑哥哥的是他心中多年的正义，他心甘情愿并不意外”
“那你呢？”
温扶灵缓缓道，“你明明都没被…”好好爱着过
梅清寒指尖一顿，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目光，黑夜将他的神色隐在暗处，让人看不真切。
温扶灵没有去看他，而是轻笑了下，“他们的嘴脸连我都觉得可耻，若我是你，定时会对他们怀恨在心的，而且还会恨很多人，比如梅不忘，比如温远昌，在比如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魔灵，未来的魔尊”
出乎意料的，梅清寒道，“爱与恨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
温扶灵眼中出现了一抹诧异。
“我会活到杀死魔尊那一天”
温扶灵笑起来，“原来如此”
“对你而言，那一天将会是解脱吗？”
梅清寒抬头望向漫天星空，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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