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娘愁,爷娘叹,一朝落地闲时荡;
娇儿哭,众人喜;是男是女把酒藏;
西屋糖,东屋酒,笑把前程欢声扬;
粉刷墙,开谷仓,儿郎笑笑浮事祥;
……
这是《生奈何》中的上部,生,说的是生儿的喜悦,与欢欣的景象。夜无冥听着黑夜中的梅清寒琴音,并未听出生的喜悦,只觉得那琴声中包含着无限凄凉。
琴音戛然而止,夜无冥缓步上前。
“谁让你来的”梅清寒的声音如同淬了冰。
“少主,这是宸儿送您的生辰贺礼”,夜无冥将手中盒放到梅清寒一旁的几案上,躬身行礼。
自然是他自己爬上来的,这绝孤峰除了梅清寒自己,从不让旁人涉足,当年他一心给他惊喜,从下午就开始爬了,奈何心酸收场。
“拿走”,梅清寒并未看他。
意料之中的回绝。
“宸儿一番心意,唯盼少主生辰欢愉,少主就收下吧”,夜无冥继续一脸诚挚道。当年相处不久后,他敏锐地发觉梅清寒不喜他唤他师尊,他便随旁人一般叫他少主。
梅清寒蹙眉扫过那盒子,抬手一扫便将它挥了出去,盒子摔到地上敞开,露出了里面的木簪。
木簪脆弱,已然断做了两节。
“滚出去”,梅清寒言语不耐。
夜无冥看着那断做两节的簪子,心中毫无触动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想,梅清寒,当年你用这断簪刺入我心口之时,又是怎样想的呢?他曾以为那时的他怀着的是必然是厌恶。
“还不滚”
梅清寒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冷漠的言语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气息的不稳。
他前世的神魂已然无比强大,纵然现在修为一时间难以回到巅峰,但实力也不是一个这般年纪的少年有的。
他心中沉稳,半点不慌,于是就发现了点曾经没察觉的,其实梅清寒声音很好听,既有着少年人的清脆又含了几分习以为常的稳重,如雪山上的松。原来他目之所及皆是梅清寒的刻薄苛待,又何曾客观地注意他的声音。
他抬头与梅清寒对视,心中含着隐隐的挑衅,“宸儿听说,师尊生辰,当徒弟的都要给贺礼的”。为什么呢?如果你真的讨厌我,又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你后来也觉得那般对你的徒弟有些无情,甚至后悔了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一股大力提了起来,梅清寒的眼睛迸出一瞬的狠戾,那是夜无冥在梅清寒脸上两辈子都没见过的神色,他眼中的恼怒如同剔骨的刀,发着震慑人心的冷意。
夜无冥感受到梅清寒身上一闪即逝近乎失控的杀意,他按捺住反抗的本能,装得一脸可怜与惊慌。
“我不需要”,梅清寒眼中寒芒转瞬即逝,将夜无冥甩了出去。
夜无冥撞上了廊柱,伏在地上,听见梅清寒带着怒气的一声,“滚下山跪着”。
夜无冥一脸伤心不忿地出了门。转身后神色已恢复如常,梅清寒不喜欢过生辰的事是他前世连续送了梅清寒几年贺礼后总结出来的,因为无论他送什么都会被梅清寒恶狠狠的赶出来,后来的他终于幡然醒悟,原来不是梅清寒对礼物挑剔。
彼时的他还曾腹诽过梅清寒,什么样的疯子连礼物都不喜欢收。
夜无冥一步步向外走去,室外冰天雪地,月色将少年的影子拉长,清瘦的背影萧索单薄,但是他心境早已不同。
他回头看着房内昏黄的烛火,心中怀着隐隐的期待,今日的梅清寒有些异样,他直觉有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今日便会被悄然揭露一角。
他步子缓慢,知晓梅清寒的神识能够察觉到他的一举一动,这般失魂落魄也符合当年少年自己大的心境。
暴雪纷纷扬扬,与当年一模一样的天。
那是他入缥缈山后不久,梅家少主梅清寒的生辰宴。
一早听闻梅清寒要过生辰的消息,夜无冥心里生出一股喜悦,虽说功利上他觉得这是一个增进他们师徒情谊的契机,但是毕竟那时年少,心里对于这个明面上的师尊还是有所期待,他漂泊了太久,即使学会了圆滑世故,装腔作势,但心底里仍有一处柔软,也仍旧对温情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渴望,他像在屋檐下躲雨的孩子,渴望身后的门打开一条缝,亮起一盏欢迎他的灯。
那时他想,伸手不打笑脸人,送东西总不会被骂吧,但是他身上没钱,送不出金贵的东西,于是他琢磨了数天,终于想好了要送刚刚认得师尊什么贺礼,他将自己日夜关在自己的小屋里,所幸梅清寒并不管他,他有足够的时间忙活,于是终于一个月后,他拿着雕琢精巧的木簪,心满意足的笑了。
这块木料他找了许久,虽然不是多么金贵的木头,甚至那树还被劈过,但是他一看那木质,就私以为那木质应该是不错,他是见过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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