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玻璃渣碎的彻底,堆在墙角,反射出细碎的白光。
这些光是流动的,无数白光与紫色光点交织,竟形成了一双灰黑色的眸子。
陈时和与之对视上的那一刻,蓦的听到了句话。
“还看呢,眼睛挖了好不好?”
这双阴冷的眼眸,如毒蛇吐信般的嗓音,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陈时和强忍着恐惧,恶狠狠的盯了回去。
“这是溯光球中的溯球。”净缘走上前去,盯着那双眸子看,“碎的太彻底了,不然还能看到点其他的。”
苍梧立在一旁,敏锐的感受到了陈时和身上如浪潮般席卷而来的恨意与恐惧。
苍梧不动声色的往陈时和那边靠了靠。
“苍梧,你和时和去找找找光球。”净缘摆弄着那堆碎玻璃,“我再看看能不能再还原些。”
“我见过他的背影,从另一个球里面。”陈时和下定决心般,不带停顿道,“白色头发,头发很长,垂在地上,有一双白色的三角耳。他是化作了一团雾气后,眼睛突然出现在了球里面。”
闻此,净缘几乎是立刻就望向了苍梧。
苍梧安抚似的轻拍着陈时和,朝他摇了摇头。
而陈时和因为触及到了伤心事,低着头,没看见他们的动作。
良久,净缘艰涩地开了口:“你看到的那个,应当是光球,可以看到溯球中的每帧画面。你还记得光球在哪吗?”
陈时和摇摇头:“找到了也没用,已经碎得很彻底了,而且那地方也已经塌陷了。”
这并不是假话。陈时和在上沧山之前回到过陈府暗室的出口,他本想继续躲那儿。
没想到那狗洞似的出口,已被泥石堵住。
堵得很紧,不像是从外面人为往里填的泥石。
再加上娘之前为了让他不乱动东西,告诉过他,陈家许多地方都设置了自毁机关,很多东西只能用一次。
这处暗室应当就是这样。
“这样啊,行吧,再待这也没用了,我们该走了,回去再讨论讨论吧。”净缘的话拉回了陈时和愈远思绪。
他又打开了一个涡轮,只是这次的涡轮是银色的,像是月亮投下来的光影。
陈时和却没有动的意思。他细细的环顾了四周,扯了扯苍梧的衣袖。
“你来时见着我爹娘、爷爷和小姑他们了吗?”陈时和踌躇着发问。
自然是见着了的。
苍梧现在一想起他来时所见之景,心中仍然感到怔愣。
那天雪很大,雾茫茫的一片。
苍梧独自走进陈家大门,只看到厚厚的雪和斑驳的墙。
墙上的血迹溅了足足有三尺高,上边接了一层冰,所以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雪很厚,看起来很洁净,但苍梧知道,纯洁的雪底下埋藏了毫无人性又惨绝人寰的屠杀。
苍梧使了使狐火,撤走了屠杀的遮羞布,看到了很多陈家的人。
或许,都不能称之为人了。
块状的冰包裹着块状的肢体,有好多好多层。
苍梧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各自拼凑好,又动用了妖力,恢复了他们身前样貌。
随后就地掩埋,立上木板,又拜了三拜。
苍梧不愿告诉陈时和那么多,小孩儿已经够苦了,告诉他这些只会徒增他的伤感与恨意。
苍梧并不介意陈时和有浓烈的恨意和强烈的复仇愿景,这也算是他的动力来源,且没人经历过这种事后能内心毫无波澜。
只是陈时和生活中还要有灿烂的阳光,要有温柔的细雨。
无论如何,陈时和的人生都应如金乌浴海,挣脱阴霾后愈发明亮,连影子要都镀着光辉。
于是苍梧告诉了陈时和他已经将他们安葬,出了这儿便能看到。
而后,陈时和在净缘瞪得老大的眼睛中,和苍梧一起进入了涡轮。
涡轮后还是陈府后院。
只不过更荒凉,更破败。
春雪初融,一片泥泞。
陈家之前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种的都是些名贵的花草。现在这些花草都只剩了枯杆,即便是和煦的春风轻拂,它们也似撑不住地呕哑作响。
净缘站在院口,没有进来。苍梧领着陈时和往院子一隅走去。
一大片的无字木碑。
“都披着甲胄,我辨别不出。”苍梧有些懊恼。
“都是陈家人,没关系的,谢谢。”陈时和却是格外的冷静,声音里绷了根弦。
“我娘呢,我娘没有穿甲胄,穿了一条黄色的夹袄裙!”陈时和记得很清楚,他那天泪流满面,娘拿袖子给他擦拭,黄色缎面上颜色深浅不一。
“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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