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风吹来就会如沙子一般四散而逃的瘦削青年端正地坐在圆木椅上,神色恹恹地翻看着书籍,他是被委任管理宅邸三层包括图书室和画室在内的谢苗。
最近的阴雨天令他担惊受怕,深陷的眼窝下是厚重的眼袋,高挺的鼻梁下是干裂的唇瓣,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响动,迅速地把书塞回了书架上,自己则藏在了书柜后,只露出一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门扉。
门纹丝不动。
谢苗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脊背,他猛地转身,被窗边突然出现的黑影吓得尖叫出来。
“啊……是管家先生……对不起,我……”谢苗双掌作推拒状,眼神躲闪,仿佛他能透过对方的人皮看见底下暗藏的东西,口中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在打颤,“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还是很害怕。”
“先知,这是你潜力的证明。”
中性磁性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地说道,声音的主人,那位神秘的管家慵懒地倚靠在窗台,漆黑的眸子如液体般包裹窗外的景色,只听祂问道:“下一次降雨在什么时候?”
“我……我不太确定。”谢苗支支吾吾道。
耶撒莱恩看向了先知,说道:“你想知道,代价很小。”
“还好,只是阵雨……秋末才会阴雨连绵……呃……头痛。”谢苗的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两颊,扭向窗外,在他的眼中,晴云万里的天空在一瞬间变得乌云密布,景色在风卷云涌中变幻扭曲,像是沾了深蓝的画笔在世界的画布上肆意涂抹,蓝色越积越深,越积越厚……
还未看见更加遥远的意象,深色的血从他的鼻孔中流出,谢苗随即两眼一翻,直直倒了下去。
耶撒莱恩居高临下地看着昏倒在地的谢苗,眸色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祂便融入阴影之中,离开了图书室。
图书室外,阴影在走廊两侧的墙缝中蠕动,直到谢苗的兄长阿尔谢尼跑来才停止动作。
“真是的,谢苗,你真是,我该说你什么好,家里着火了,你还在这里睡大觉!”
“耶撒莱恩……”
阴影在一瞬流向了诺缇卧室。
那声呼唤只是午睡的呓语,祂的新娘正在咬触须,很有品味,这根触手的体型肥美,口感滑弹,咀嚼……还是吮吸?耶撒莱恩在斟酌。
耶撒莱恩弯下腰,属于人的身形在融化,似淤泥般缓缓淌下,差点儿要滴到诺缇身上,祂一向克制食欲,只是偶尔会忍不住,祂很少有过欲望,但祂现在有点想打扰对方的美梦。
一个拥抱,亦或是一个亲吻?人类喜欢这样接触他们所爱之人。
嘶……是吮吸……
祂的新娘是否在六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喝过牛奶?
空虚化作想念,思绪似暗礁般,撞破船舱,汹涌澎湃的浪涛袭来,獬水之兽的水不知何时已经漫至耶撒莱恩脖颈。
“亲爱的,祂从你这偷走了什么?”耶撒莱恩眸中无光,“祂对你说了什么?”
“妈妈……”诺缇嗫嚅着,嘬着触手,像是婴儿渴望母乳。
“原来如此。”耶撒莱恩了然,祂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祂的新娘,希望以此排解那无边的思念,“你在渴望母亲,祂在渴望降生,亲爱的,祂窃取不到属于你的权柄,所以祂想作为勇者诞生,嫁接你中止的命运,一旦成功,大地律法将彻底陨落,被其取而代之。”
“……祂们好像默许了这件事,是因为祂是这百年来唯一成功窥见深渊一隅的存在吗?”耶撒莱恩思索着下一步行动,祂通过思绪的流向,能感知到獬水之兽正在潜伏何处,也知道祂将会在何时引发“洪水”,可是祂没有理由出面阻止,祂作为中立的存在,贸然出手只会引来祂们的敌意,盘踞在亚雪恩王国的其他两位真神从未对獬水之兽的作为表示态度,就代表祂们默许祂的野心与莽撞。
耶撒莱恩从思考中回神,祂看着自己的新娘,轻笑道:“亲爱的,你怎么会允许呢,那些人之所以理所当然地压迫你,是因为獬水之兽百年前就将自己的理念渗透进了大地律法的教条中。”
……
大地律法教会,藏书室内。
“迦百恩,别翻那些教典了,好无聊,我想做别的事!”
“杰夫,我试图寻找邪神的线索,祂并非最近才渗入教会,而是早有准备,每十年的教典都会再版发给各位信徒,祂或许是从这里入手,这是一条吸引教徒最有效的途径。”
“真的吗?大地在上,那也有七十多本啊。”
“为什么不多叫点帮手,啊,不用你回答了,你在担心异教徒潜伏在我们身边,好吧,那我总能要点回报吧?”
“什么?”
“听说那位瓦伦汀小姐长得很可爱。”
“杰夫。”
“怎么?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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