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他们一直压低声音呼唤着彼德西的名字,却只得到了夜晚的冷风与晃动的杂草的回应。马车像是无人驾驶一般,压痕从最初的直线变成凌乱的曲线,就好像是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在后面追赶,令它慌不择路地奔向了高人一头的杂草丛中。
这里原本是为饲养牛羊准备的草场,因为无人修剪,杂草的长势疯狂,瘦子鲍里斯和两个小弟一钻进杂草中便不见了人影,好在马匹踏过的痕迹十分明显,他们才不至于在这片杂草中迷失了方向。
“喂,彼德西!”
带头的瘦子鲍里斯拨开杂草,终于在一片空地中看到了倾倒的马车,一眼便看见了那散落满地的奢侈品,激动地冲载满他们下半辈子希望的马车奔去。
车轮滚落到不远处的空地中,马儿也受伤得倒在一旁的地上,不断发出凄厉的嘶鸣。
怒火中烧的叶戈希稍晚一步,他跟在鲍里斯身后,先看见了坐在翻倒马车上吓得不敢动弹的瘦小人影,直接攒紧拳头,解放“战士的加护”的力量,增长自身右臂上的每一块肌肉,准备狠狠地给企图私吞逃跑的彼德西来上一拳。
乌云正好盖住了月亮,视野减弱的情况下,叶戈希直冲冲地揍向了那道人影。
咕——
叶戈希一愣,他的拳头揍到了像水一样,却比水更为粘稠的液体上,恶心的触感附着在他的皮肤上,像是沉入了散发恶臭的泥沼,又像是浸入了盛满肉糜的瓷罐。
乌云露出了月亮的一角,叶戈希终于看清他揍向了什么。
他揍的确实是彼德西,但是,这是一个快要融化的彼德西。彼德西的表情呆滞,似乎失去了生命,像一个泥人一样呆坐在马车上。叶戈希的拳头嵌进了彼德西的脖子,却没有碰到任何的骨头,也没有被结实的肌肉阻拦的迹象,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叶戈希抑制不住惊恐,慌乱地收回拳头,强大的力道带着他的拳头连着彼德西的血肉一起飞溅到他的脸上,甚至还是烫的。
由于叶戈希的拳击,彼德西原本就在融化的身躯溃烂得更快,他的脑袋像是一块受到刺激而不断融化的肉冻,头发、眼睛、鼻子、耳朵、嘴唇都像水开始往下流淌,从脖子处开始溃烂,散发出一种奇怪恶心的臭味。
“这是污染!他被污染了!!”鲍里斯惊恐地大喊,他随手往兜里塞了银制的烛台,顾不上很有可能已经被污染的叶戈希,拔腿就跑。
然后,他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难以置信地看到本来空无一物的地上躺了一个人,似乎还有呼吸。
被他踩到的那人吃痛地叫了一声,从漫长的沉眠中醒来,睁眼便看到了他,头脑依旧是一片混沌,迷茫地开口,吐出的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发音:“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
“想想办法,鲍里斯!这东西会动!丢下我你们也都得完!”叶戈希顾不上被庄园的主人发现,他惊恐地大叫着,他深知自己已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污染了,直切地感受到加护的力量在消散,自己的拳头开始变得软绵绵的,手臂无力地下垂,似乎马上要落得和彼德西一样被溶解的下场。
他发现鲍里斯想逃跑,但彼德西融化成的那摊肉泥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它活了过来,以飞快的速度在地上爬行,不一会儿就缠上了两个姗姗来迟的小弟的小腿,在瞬间令他们摔倒在肉泥里,失去了眼中的生机。
接着,那摊肉泥向鲍里斯的方向袭去。
“那个……能回答我的问题吗?”刚刚清醒过来的人再次发问。他背对着那摊肉泥,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好像他根本不害怕那摊载满了污染的什么东西。
鲍里斯灵光一闪,掏出自己的匕首架在了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青年脖子上。
“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
“你……你突然干什么?”
鲍里斯将青年认作了庄园的人,这与他之前获得的情报有出入,但性命要紧,关键时刻容不得他思考再多,他只能借威胁青年的性命来恐吓那摊肉泥停下。
这似乎起了作用。
这光看一眼似乎就要被污染的肉泥放缓了速度,体表浮有牙齿的部分嘎吱嘎吱地做响,似乎想说些什么。
“这……这是什么?!”青年低头望去,这才发现跟前是一团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肉泥,双腿倏地发软,已经站不住了。
鲍里斯这才意识到不对,他原以为肉泥摩挲牙齿是想说话,直到青年展现出害怕,自己才发觉肉泥是开始了“咀嚼”。
它在“咀嚼”彼得西的血肉,在自己消化自己……要是消化完了彼得西,下一个就是他……
意识到这点,鲍里斯猛地将青年扔向肉泥,自己转头就跑。
青年面色惨白地砸在了肉泥上,他眼前一黑,来不及细想自己的手究竟摸到了什么,似乎马上要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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