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在撕扯他的血肉。它们在吞噬他的内脏。它们在掠夺他的生命。
勇者加护不再,那时的痛苦,那时的无助,那时的绝望,一鼓作气地涌上了诺克斯的心头。
好痛,好痛,好痛啊,真得好痛……
眼前的人却告诉他,他那时的痛苦一文不值。
他誓死要保护他们的决心,无人过问。他甚至不值得一场盛大的葬礼。他甚至不配拥有一块墓碑。
“啊啊啊啊——”
麻绳松开了,失去一端的拉力,少年摔在了地上,木讷地盯着眼前突然开始痛苦哀嚎的男人。
男人瞳孔猛缩,眼白布满了血丝,嘴巴张得快要脱臼,他浑身的血管开始暴起,像是要钻破皮肤,黝黑的肌肤开始发霉,泥沼似的污染在刹那间吞噬了他的全身,腐蚀了他的神经。
“先是手。”少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平淡地陈述着。
男人的手臂从关节处开始腐烂,手臂摇摇欲坠。
“接着是眼睛。”
他的眼球爆裂开来,血溅到了少年额前。
“然后是双腿。”
双腿如散沙般开始消融,男人早已经在之前的痛苦中失去了呼吸,强壮精瘦的身躯如脆弱的玻璃碎了一地。
少年平缓地眨了眨眼睛,恢复了平稳的呼吸,血液溅上眼球也没有任何不适,他从窒息感中回过神来,平淡地看着男人痛苦而死的悲惨模样,很快明白这是由自己带来的污染。
男人体验到了自己死前受到的痛苦。
曾经拼死想保护的人在面前死去,少年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微微抿唇,松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了黏滑触手的爬行声,少年被触手揽进了温暖的怀抱。
邪神扯掉了他脖颈上的麻绳,伸出手细细摩挲白皙肌肤上留下的红痕,祂扫了一眼男人的尸体,由衷地夸奖道:“很美丽的污染,诺缇。”
少年呆住了一会儿,因刺痛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钻进非人的邪神怀中。比起被麻绳拖拽,触手黏糊的触摸更为亲昵。
“这就是答案吗?”少年趴在邪神怀中,压抑着哭腔,闷闷地问道,他此前的追问有了答案,教会和迦百恩他们当自己已经死去,没有为自己举行葬礼,也没有为自己设立墓碑,自己这些年来的苦难与付出在他们看来一无是处。
忽然,少年意识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他们没有发现我的求援信号,还是根本没有理会?”
“教会的人在路上。”耶撒莱恩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试图安抚惊慌失措的他,“寻觅石定位的是拥有勇者加护的人或是名叫诺克斯的人,我这里正好有一块命名石。”
少年没有拒绝“命名”。
反正没有人记得勇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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