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双手背到了身后，像个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的不良少年，一脸忏悔的倒霉相，可上勾的狭长眼尾却在抬眸时露出点蔫儿坏来，讨巧卖乖中难掩眉宇之间的痞气。
背着手，低着头，分明是在认错，但身上那股气势依旧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过近的原因，李闻玉还是感觉有被冒犯到。
李闻玉尽量忽略几乎洒在了他头顶的那片年轻男孩子特有的带着温度的呼吸，努力绷着一张“这事儿很严肃”的脸，不肯落下风，就这么等着听慕淮景怎么厚脸皮地狡辩。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骗你的，但我那样做并不是想要戏弄你。我是为了我哥好。”慕淮景以一种很诚恳的态度这样说出来。
“你说什么？”
李闻玉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为了你哥好？为了你哥好你都半夜爬到我床上来了？”李闻玉简直快被他气笑了，世界上怎么有人能……李闻玉叹为观止。
“这是我的一种策略。”慕淮景说，“我在帮我哥测试他的伴侣怎么样，如果遇到一个长得很好看、身材很哇塞、人格也很有魅力还对他示好的陌生人，能不能抵抗得住诱惑。”
“……”
李闻玉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对自己认知还挺清晰的啊。”
慕淮景没有理会他，继续道：“——答案很显然，你通过了我的测试。当然这不是因为我长得不够好看、身材不够哇塞、或者人格不够有魅力，而只是因为……”他尾音拖长，含着笑下了结论，“你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李闻玉像被妖精吹了一口气的唐僧，耳朵热了一下，但面上却波澜不惊，“那我现在是不是该说过奖，或者替你哥谢谢你？”
慕淮景敛了敛玩世不恭的调调儿，又离他更近了些，认真道：“你很喜欢我哥？你喜欢他什么？他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你爱他十年？”
李闻玉一怔，还真被问住了。
要说喜欢，似乎总是要追溯到“当年”，除开高中时期的那段热烈和美好，他早已无法再从同一个人身上获取到最初的那种感觉。
其实时间长了，连李闻玉自己都没办法再说服自己，他到底是舍不得慕淮城的爱，还是舍不得跟慕淮城轰轰烈烈地爱了十年，到头来却得不到一个好结果的这段感情。
爱让人在岁月长河里迷失自己，有些东西已经成了李闻玉的一部分，割舍慕淮城就像在割舍他身上的某块血肉，只是设想到那锋利的刀尖要碰上去就足够令人胆怯了。
李闻玉觉得他承受不起。
慕淮景捕捉到他一瞬间的自我怀疑，心情马上美妙起来，弯着眉眼道：“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不是很清晰，需要我来引导引导你。我哥在感情方面可比我幼稚多了，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只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一个老实听话还恰好长得很合他心意的伴侣，而你又这么恰好地出现了……”
他微笑着，犹如地狱传来的低语，“你以为他是来救赎你的，但其实他只是想要满足自己霸道无理的占有欲，你就像精品店里最特别的一件玩具，他想要拥有你，但这不代表其他的玩具他就不想要了，仅此而已。”
“闭嘴。”李闻玉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已经难看得要命，隐隐透出一丝煞气来。
“我说对了，是吗？”
慕淮景笑吟吟地看着他，“聪明的孩子应该得到一个奖励。”
李闻玉绕开慕淮景就想走，慕淮景直起身往左一挡，李闻玉转而向右，慕淮景立刻往右再挡，高大宽阔的肩胸把眼前的视野几乎遮得严丝合缝。李闻玉终于被惹恼了：“让开！”
“不让，让了你就逃跑了。”
慕淮景耍赖道。
李闻玉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告诉自己不要动手，跟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年轻男孩子计较是很没意思的。他掩饰性地整了一下衣襟，极力保持着风轻云淡的儒雅，冷笑着说：
“小兔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这么多没用的屁话，不就是想让我跟你哥分手吗？我们分手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真的吗？你决定要跟他分手了？”慕淮景眼睛一亮，跟穷鬼得知中了彩票似的。
“……”
“我他妈什么时候说——”
慕淮景：“刚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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