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日记里,许眠画了一支钢笔和一片极光,然后在旁边写道:
"如果南极光真的像我眼睛的颜色,那我愿意永远凝视着你。"
写完后她立刻涂黑了这行字,像是要掩盖某种可耻的奢望。
毕业典礼在六月初举行,比往年提前了两周。
传言说这是校方特意为许嘉木安排的——他的病情已经不允许等到正常的毕业季。
许眠作为学生会成员负责典礼筹备,亲眼见到了座位表上许嘉木名字旁的红星标记。
那是校长的特别指示:"优先照顾,座位靠近出口,准备急救设备"。
典礼前一天,许眠被安排去医务室取急救箱。
推门进去时,她看到许嘉木躺在观察床上,手臂上连着输液管,胸口贴着监测电极。
他比上次见面更瘦了,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的手腕细得令人心惊。
许眠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向药柜。她以为自己没有惊动他,却在转身时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来拿东西?"许嘉木的声音很轻,带着化疗后特有的沙哑。
许眠点点头,急救箱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许嘉木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他的睫毛在光照下几乎是透明的,像蜻蜓的翅膀。
"明天...你会来吗?"许眠鼓起勇气问。
许嘉木轻轻点头:"最后一次了。"
他顿了顿,"你会拍照吗?"
"会,我是摄影组的。"
"那...多拍几张全景。"
许嘉木看向窗外,那里正对着学校的樱花林,"我想记住这里的样子。"
许眠的视线模糊了。
她想说你会好起来的,明年樱花还会开,但所有话语都哽在喉咙里。
最终她只是点点头,逃也似地离开了医务室。
毕业典礼当天,阳光明媚得近乎残忍。许眠端着相机穿梭在人群中,镜头却不自觉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许嘉木坐在毕业生方阵的第一排,穿着熨烫整齐的校服,戴着黑色棒球帽遮住化疗导致的脱发。
从远处看,他除了过分消瘦外,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
校长致辞时,许眠透过取景框看到许嘉木悄悄按着左胸口的动作,那是他疼痛时的习惯。
当被叫到名字上台领毕业证书时,他站起来的速度比旁人慢半拍,但步伐依然稳健。
许眠按下连拍快门,记录下他接过证书的每个瞬间——微笑,握手,转身,定格。
"下面请优秀毕业生代表许嘉木同学致辞。"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许眠调整镜头焦距,让许嘉木的脸充满整个取景框。
他站在话筒前,摘下棒球帽,露出新长出的短发。
阳光下,他瘦削的轮廓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与高二开学典礼那天如出一辙。
"站在这里,我最想说的是感谢..."
许嘉木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操场,比平时更加沙哑,却有种奇异的平静。
许眠的镜头捕捉到他说话时微微颤抖的手指,和额角细密的汗珠。
"...感谢所有相遇,无论短暂还是漫长;感谢所有记得我的人,无论我是否知道你们的存在..."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似乎扫过摄影区,在许眠的方向停留了半秒。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快门声淹没在掌声中。
"...最后,想分享一句我很喜欢的话:''''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希望在某片星空下,我们还能重逢。"
许眠的眼泪砸在相机屏幕上,模糊了取景框里的画面。
当她擦干泪水重新抬头时,许嘉木已经鞠躬下台。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依然挺直如松。
典礼结束后,许眠被派去整理照片。
在电脑屏幕上,许嘉木的每一帧影像都被放大到极致——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嘴角的笑纹,喉结的弧度,还有那双总是平静如湖水的眼睛。
她偷偷保存了一张最清晰的到U盘,那是他看向镜头的一瞬,目光仿佛穿透屏幕直视着她。
当天晚上,许眠接到林小雨的电话:"许嘉木又住院了,刚送去的急诊。我表哥说...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但许眠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视线落在书桌上的南极光素描上,突然明白许嘉木今天在台上那番话的真正含义——那不是毕业致辞,而是告别。
许嘉木的病房在七楼尽头,窗帘依然是淡蓝色的。
许眠站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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