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阵金檀香,扑鼻入脑。
其实陈敛万万也没想到,皇帝会千里迢迢,御驾临幸。他也有点明白,原来不是‘雍王’对他过分的关注,而是皇帝暗中的安排。
让他死,又让他生。
再偷偷来此,截住他?
……是这样吗?
陈敛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车内宽阔,可轻松容纳六人对坐。这样大的空间里,却只有地面角落里搁着一盏拳头大的白玉壶灯,使得车厢内晦暗不明。
昏灯暗影,映照着对坐人的脸,那澄黄的轮廓依稀瞧出温雅之意。‘琼郎’临风玉树,这么多年,的确和他一样,他们都不见老。
不过如今皇帝微笑深时,眼尾的确有几痕浅淡的、并不明晰的笑纹。他回忆着那个笑纹,倏然觉得眼前的人身上有些许陌生的气质。皇帝一贯的雍容沉稳好像少了几分,同时无端冒出一点儿凉森森的阴郁。
‘皇帝’两瞳幽深,倒映出壶灯烛火的一点暗金色星子,目光亦无声舔舐着他,如蛇吐信。
他们相顾无言。
率先打破这冗长沉默的,是‘皇帝’。
“你怨朕吗?”皇帝问他。
陈敛垂目,回避对方的视线,面色依然和静:“并不。”
隔了须臾,陈敛又补充:“但我也做不到与你日日相对,还若无其事。”
“那就是,你还在意着。”皇帝追问。
今夜,皇帝显出不同寻常的咄咄逼人。
陈敛狐疑地再度抬起眼睛,眼前却斑斓涌动,什么都看不清。
雍州的高粱酒,后劲居然奇大。陈敛方才并不觉得,但眼下头脑昏沉,应是醉得厉害。
眼中对方的五官都很是模糊,梦幻与现实近乎分不清楚。
尽管如此,他依然逼迫自己拔出一线清醒——他觉察出对座之人与皇帝似乎有哪里不同。
但除了皇帝,谁又有天大的胆子,敢在他面前称‘朕’呢?
“十年,琼郎。”陈敛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淡淡地笑了。
他笑着,眼底却那么冰冷,“人这一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我不是六根清静的圣人,自然需要一点时间。”
“那是多久?”
皇帝再度逼问。
陈敛轻轻皱眉,斟酌了片晌,带着越发强烈而清晰的疑惑,轻声回答:
“不确定。”
也许他与对方这样互相的揣度、猜忌,使这段漫长的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尽头目的地。陈敛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听到了车夫勒马的口令。
几声冲天的马嘶,飘浮的夜雪幕景中街灯一盏盏亮起。
他也逐渐从头脑昏沉中找回些清醒。
这是什么地方?
岷州城内,并无行宫别苑,皇帝素来讲究,今夜会选在哪里下榻?他正在思索间,‘皇帝’已经熄灭那一盏玉壶灯,他最后看到是对方快速脱去外袍,将他罩住!
他遁入一片衣料裹挟之下的黑暗。
有手臂圈住他,顺势反剪住他的手腕,力大如铁钳,全然挣脱不开。他被对方锁在怀中,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隔着衣料隐隐传来——这等极寒天气,对方穿得并不厚。大略只是两三件蜀锦袍。内置一件鹿皮……软甲?
陈敛来不及细想,被对方半推半就前行。
脚下没有多少积雪,砖石光滑,应是扫得很干净。过了似乎两条回廊,他闻到一阵梅花的幽芳……是一处寂静、雅致的庭院。百来步了,才转过一道月洞门而已,如此宽阔豪奢的府邸。陈敛搜索脑中回忆,这等布局究竟是岷州城内的什么地方。
还没等他想起来,被对方引着走上六级台阶,廊下一间屋子的门被主人毫不客气推开,霎时温暖如春。
地龙很旺。
盈室漫空,金檀香。
熏笼之间他发了点薄汗,对方关门时将他强势压在门板上,解去裹住他的外袍,他恢复了视力,遗憾的是,满屋暗灯,他依然没能看清皇帝脸色。同时,反倒察觉出自己的异样。
他醉了,或者说病了。额头脸颊,处处火烫。
‘皇帝’在昏暗中,在门板边,无言凝望了他须臾,蓦地侧首吻住他。
这吻青涩急躁,与皇帝的习惯全然不同,擒住他颌骨的手微抖着,逐渐收紧,他感到痛,顺势张开了紧闭的牙关。而对方的亲吻蛮横凶猛,有疯癫的气势。唇齿磕磕绊绊间,有血腥味开始蔓延。一只手在解他的犀带,动作很生疏,近乎撕扯。他被迫在这拉拽中挣扎扭动,他推开对方的胳膊,抵抗,但终究败阵,被对方扼住两腕,压在头顶的门板上。
衣襟终于松散,肩上的白狐裘逶迤落地,如素白的花瓣脱离了嫩蕊。至此皇帝所有的赐物已经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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