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近两年见面时感觉他们有点虚弱，还以为是因为年龄大受污染严重，想到这儿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只有耳边继续响起熟悉的声音：“希望你不要认购尸体，一定把钱用给自己。”
一瞬间，钱成想打烂这个该死的世界，那些高层人掌握着99%的资源和金钱，用着最顶尖的治疗剂和去污染药，而他们这些生长在孵育机器里的普通人，一辈子为了几支药剂而奋斗，还不被允许父母与子女产生情感羁绊，她抹了把脸，很无奈的笑了，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个最底层的打工仔，任劳任怨三年，年底也只是有希望升一级。
不过没关系，钱成又给自己鼓了把劲，过三年再升一级就是组长了，等她爬上去，肯定要改一改这扯淡的规矩。
再次回到前台，工作人员展示认购方式，她犹豫很久，最终购买两个经处理的心脏，共花费6万新币，父母留下的钱够她无忧生活好几年。
下午还有时间，钱成搭公共交通去了趟老家，也就是她父母的房子，她来的次数加起来两只手也数得过来。
房子很小，一室一厅，到处透露出节俭的气息，靠窗有一株小小的绿植，只零星几片叶子，那是她工作后和父母见面买的，花了一个月的工资，她妈妈一直很爱护，此刻因为缺少防污染层已经快要枯萎，而经理办公室里有六大盆茂密的植物，呵呵。
钱成将两个器官盒摆在餐桌上，转身躺在沙发上开始发呆，这是她第一次在这里睡觉。
在快要睡着时，她忽然惊醒，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句话：我们可能明年就会离开…明年就会离开…
当时伤心的她竟然没注意到这个，他们怎么知道今年会出事，难道知道这次车祸？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所以特意减少治疗？怎么想也想不通。
周二一早，眼袋快要挂到地上的钱成出现在了工位上，显示器一长列待办事项，头都大了。
对面同事的头出现在了显示器上方：“你这是伤得有多重啊，竟然请了一天假，不符合你的风格，全勤可要扣掉了。”
钱成指了指手环，给对方发了个信息过去：[宗妍美，你好虚伪，昨天怎么不慰问我。]
顺便甩了个车祸链接。
宗妍美：[大姐，你知道昨天多忙吗，本来我想下班问你来着，太困了就睡着了，晚饭我都没吃上。]
宗妍美：[？你爸妈？]
钱成：[嗯…]
隔了好久，宗妍美回了个信息：节哀。说不定还是看她不太高兴，上网现查的措辞。
果然大家都不在意这个。
钱成：[还行。]
宗妍美：[你小心点吧，今年到现在，组里就你自己请假了，小心年底的升级。]
钱成：[这个不用担心，年初惠姐和我讲过。]
刚准备开始处理工作就收到了组长的呼叫：小钱，来我办公室。
敲门进去，入眼的是两盆花，上周还摆的草，领导就是领导，她什么时候能当上啊，钱成仰头望天，哦不，望天花板。
再次回到工位上，待办事项变成了两列…
晚上十二点，钱成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总算把周一欠下的给补上了，同事们早已走了，宗妍美下班时还给她留了个三明治。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已是凌晨一点，她望着小小的屋子，侧面有一个太阳照不进来的小窗户，靠墙摆着一张床和写字桌，再往里是只容得下一人的卫生间。
突然对现在的生活产生了怀疑。
她坐在床上，撕开三明治的包装，撅着屁股去墙角够水，总算在一堆破烂衣服下扒拉出一瓶，哦，昂贵的水也只剩下最后一瓶了。
吃饱喝足后，钱成躺在床上，透过窗子正好能看见天上的几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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