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梦书拦住掌院,深深施礼:“司徒掌院,下官有疑。”
司徒钧并不理会,冷冷留下一句:“圣旨已下,不容有疑。孙提督在沱泽治水正缺人手,几次向朝廷请奏。你也算我翰林院栋梁,去了沱泽需得好生协助孙提督,或有大造化也说不定。”
冯梦书闻言,遂不再问。
能提点到这个份上,已算司徒掌院照顾有加。
圣旨所言: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意即连行李也不用收拾,家也不必回。甚至连官服都未来得及脱下,冯梦书便匆匆坐上马车,赶出城门。
圣旨实在下得突然。
冯梦书坐在颠簸前行的马车上,刚换了便衣,就听到车后传来一阵呼唤:“子遇,冯子遇——”
他连忙掀帘,发现车后一骑追来。马上握着缰绳、手忙脚乱之人,正是翰林院侍讲学士,程化。
那马教程化骑得发疯了一般,却不知怎么乱七八糟地一顿操作,竟勒马停下了。
驾车的马夫是官署之人,遵照圣旨,不能多停。
程化便爬上车了,躺下大口喘气。
冯梦书扶他:“学士驭马如神。”
程学士身宽体胖,稍微走远路便得停下歇歇,更不用提骑马这等奔逸绝尘之事。
马也难受,人也难受。
如今说这话,实在是嘲笑他了。
程化快晕厥过去:“你都被调去沱泽那等山穷水恶之地了,竟还有闲心与本学士斗嘴……我来,是有几句话提醒你。”
冯梦书感念程化好意:“孙廷玉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工部左侍郎,以往做地方官时便有治水之功。这次被加封为提督军务治沱泽水患,是十拿九稳之事。待他回来,势必要计功升迁。我此次被调去跟着孙提督,或许还能挣功归来。”
程化说:“你啊你……这功是那么好挣的?我听说孙提督已稳了沱泽灾势,捷报都送至朝廷了。你这个节骨眼去,是费力不讨好!”
程化的手指抖得厉害:“何况文归文,工归工!词臣沦为河吏,届时回来,翰林院同僚如何看你?工部论功行赏,谁又会记你?”
冯梦书知道程化的意思:“程兄之意,我得罪了人?”
程化下意识往周围看:“你知道是谁?”
冯梦书来之前已想过:“前几日,内子在青云寺无意开罪过华容公主。”
程化不知还有这种事。
不过这样一想也合理,华容公主嚣张跋扈,无疑开罪她的人数不胜数。且公主为人计较,若是为了这等事,去求皇上小惩大诫,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皇上很宠爱这位唯一的公主。
他原本还猜是那位的手笔……
不过太子自小便是君子典范,朝野皆有美名,从不行差踏错一步。纵使一时被美色所误,焉知不会知错就改。
程化松一口气,到底是自己多虑了。
何况最近也并未听到太子有何动静。
思来想去,那件事还是不宜现在讲,便要爬车下去:“原本有件事想与你说,还是等你回来吧。”
冯梦书却拦住他:“程兄,子遇不放心家中妻母,方才写了三封信,有劳你交予内子、母亲以及无咎。”
程化想起来无咎是谁:“那不是你几年前买下的一个刀奴?你不是说此人戾气重,恐伤己手吗,现在竟要用他?”
冯梦书并不多言,郑重一拜:“托付给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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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末,朝会散。
太子身穿朝服往外行,却被几位大臣拦住,称有事要禀。
太子扬眉一笑:“今日不巧,本宫有要事办,改日再议。”
但并未走出几步,又有人前方候着,且是凤藻宫里的崔姑姑。
崔姑姑道:“娘娘许久未见殿下,心内思念,命奴来请。”
太子笑意微敛:“今日卯时,本宫已去过凤藻宫。姑姑手下的琉璃出来,说皇后娘娘身子不爽,还未起身,让本宫回去。”
崔姑姑一愣,眨眼间脸上笑容又现:“正因如此,娘娘才命我来请殿下。娘娘已找过太医,眼下好多了。”
太子随即一笑:“那便去看看母后。”
到了凤藻宫,只见皇后坐于棋盘前,正与一人对弈。那人背对着宫门,并未看清脸。
皇后皱眉苦思,忽而一松,将手中棋子丢下:“罢了,本宫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就此认输。”
正抬头看见太子,笑问:“太子来了,瞧瞧这是谁?”
棋盘后另一人起座转身:“殿下,久违了。”
内阁大学士刘绪之女,刘芙。
太子颔首,并未说话。
皇后牵着刘芙的手往偏厅去:“方才忘了问,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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