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后,燕良蒙着眼,双手缚在身后,浑身血气跪在殿内,沉默。
他沉默着,她便也不开口,就这么看着书,喝着茶,当他不存在。
又一刻后,他大概是跪不住了,身体颤抖着往前倾倒,却还是咬牙调整好跪姿,不开口。
他要跟她犟,她便也犟着,憋着气看他跪,等他什么时候跪死了,她再给他收尸。
书翻了几页,她看不进去,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却发觉茶水已见了底,案几上摆着的偏偏是核桃,她不想废手去剥,干脆撑着头闭了眼。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大太监问话:“君上......”
“不见!”
“君上不问问是谁吗?”
她睁眼,燕良声音虚弱,嘴唇惨白,形容狼狈,外衣早已被剥去,此刻伤痕渗血,透在衣物上,倒显得她暴戾无情。
“怎么,世子不是哑巴了?”
“外臣本来就不是哑巴。”
她冷笑讽刺:“世子想见朕,现在见到了,世子却不肯开口,难不成,世子想朕求着你开口?”
他抿了抿唇,仰头:“外臣想见一见君上,君上的伤可严重?”
“世子有话直说。”
他又垂下了头,沉默。
片刻后,他开口:“外臣的父亲久病难愈,外臣......是想回去见一见父亲......”
她嗤笑:“只是见一见用得着使这一出金蝉脱壳?世子当朕是傻的?”
“外臣知道君上不会放过外臣,外臣是无奈才出此下策......外臣保证......”
一挥手,摔了茶盏在他身上,李承佑恼怒:“燕良,是你蠢还是我蠢?白狐王把你卖来水都给白狐族立功挣狐王位,现下让你回去是叫你继承王位!我给你机会向我解释,你竟还妄图欺骗!”
她大力拍案几,一个激动又崩裂了伤口。
燕良拧眉,他垂头嘴唇微颤,又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要骗你......”
她下去一把扯下黑布,将手上的信扔到他眼前:“你自己好好看看。”
燕良紧闭着眼适应光线,他眯着眼,弯腰贴近信件,一字一句阅着信上内容。
【白狐式微不敌赤狐,王欲引良归,袭位】
白纸黑字,却没有落款。
盯着信上内容,燕良忘记了呼吸。
能写出这种内容的,只能是权势极高者,甚至可能凌驾于所有亲王之上。
有人,和李承佑有往来,这个人,是北国国主?
不论是不是国主,两国打成这样,他们竟然和李承佑有往来?
不敢置信抬头,一股被背叛的厌恶和反胃涌上心头,他愤恨地喊出口:“为什么!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久,你们一纸信笺就能明了!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怎么,觉得不公平吗?我知道的难道要一字不漏告诉你吗?以你的身份,逃跑、行刺,枉我给你自由和信任,你觉得你配得到公平吗?”
燕良气血上涌脱口而出:“是!我不配!我什么都不配!那你干脆杀了我!我再也不要被你一次次侮辱了,我对你的讨好奉承都是装的,我根本就不屑那样做,不屑为你花任何心思!”
李承佑也气急了,但气急上头却只冷笑:“你以为就你演得辛苦?讨好尽欢如此熟练果断,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一眼便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提出宫这件事?我是在给你机会,看看你打算在宫外行何种手段。你倒是很好,不光送了族弟来,还送了我一箭,我该赏你什么好,啊?”
燕良紧咬着自己的唇,双目通红,水雾翻涌。
他咬牙问:“所以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你看着我在你面前争风吃醋却不戳穿我,为的就是引出梧弟......你对我说的话做的事也不过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什么独宠什么欢喜,都是假的,枉我竟然对你愧疚,我真是活该!”
李承佑被他气笑了:“你以为你在控诉什么愧疚什么?我对你的好你看不见吗?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的回报就是和你族弟一起行刺!”
“我根本就不会回报你!行刺就是我安排的,我就是要杀你!你愤恼吗,愤恼就来杀了我啊!”
他仰视着朝她大吼,眼眶却兜不住泪水断线而下。
一颗心脏在胸膛中砰砰直跳,李承佑瞪着燕良,他也同样瞪了回来,两道充满怒火的视线擦出无味的硝烟。
她捏着他的脸将人提起,一步一步前进直到将他按在床架上,而肩上的伤口也随之渗血。
“你来见我就是要跟我说这些?满皇宫,只有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是不是真的找死啊燕良?”
她既怒又哀:“你宁愿死也不肯给我低个头认个错?你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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