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楼的数字在轿厢壁上黯淡下去,楚文武咽了口唾沫,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按下了面板上最后一个闪烁着幽绿微光的数字。
——24。
这一次,无人开口,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愈发沉重的呼吸声。
“叮——”
电梯停靠的震动意外地轻微,然而,当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缓缓滑开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每个人的心脏骤然缩紧。
扑面而来的是一片令人目眩的惨白。
与八楼的昏暗压抑、十九楼的阴冷窥伺截然不同。
二十四楼浸泡在一种毫无生气的、冰冷得近乎残忍的白光里。
光源是头顶一排排嗡鸣作响的老旧荧光灯管,它们无情地驱散了所有阴影,却也将一切生命力彻底抽干。
只留下一个巨大空旷、了无生机的框架。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许久的办公室。
两排灰色的、如同鸽子笼般的隔断将空间切割成无数狭小的工位,桌面上凌乱地散落着发黄的文件、墨迹干涸的笔、以及蒙尘的键盘。
墙壁上粘贴着褪色卷边的纸张,依稀能辨认出扭曲的图表,旁边是加粗的黑体字标语——
“今日事今日毕!”
“拼搏!奋斗!”
“业绩就是生命线!”
在惨白的光线下,这些字眼非但没有励志效果,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讽刺与荒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
像是廉价化学清洁剂混杂着经年累月二手烟的浊腻,以及纸张和塑料在密闭空间中缓慢腐朽的沉闷。
浓重得几乎凝滞,压得人胸口发堵。
宿珩的眉心拧得更紧。
不同于8楼尖锐的暴戾,也不同于19楼粘稠的窥探,这一层带给他的,是一种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压迫。
像是有一千双眼睛在无声地审视着不存在的业绩报表。
像是被永无止境的加班和苛责扼住了喉咙,灵魂被囚禁在一方狭小的格子间里,日复一日,被缓慢地碾碎、消磨。
这股压力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连呼吸都带上了滞涩感。
……
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墙上那些标语和图表都活了过来,正用一种冰冷而严苛的目光,对他进行着无声的审判。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规律、急促且带着某种麻木感的键盘敲击声,从办公室深处某个隔间传来,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根针,一下下刺破紧绷的寂静。
“有人?”
楚文武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疑。
几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循着那单调的声响摸索过去。
绕过两排空荡荡的工位,在最靠里的一处隔断后,他们看见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个佝偻着脊背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领口袖口已洗得发白,甚至微微泛黄的衬衫。
几乎是埋首在一台老旧的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飞舞,屏幕幽幽的冷光映亮了他专注到近乎呆滞的侧脸。
动作僵硬而麻木,仿佛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已经重复了亿万次。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男人的动作猛地一顿,肩膀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过了几秒,才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被彻底榨干了生气的脸。
眼窝深陷,脸色是长期不见天日的蜡黄,头发稀疏,唇色苍白。
明明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弥漫着一种行将就木的疲惫与憔悴。
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五个陌生人,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极其虚弱,甚至带着几分卑微讨好的笑容。
“你……你们好。”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请问……是来面试的吗?人事部……应该在那边……”
他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小心翼翼,仿佛生怕一点声音或动作就会招致无法承受的后果。
宿珩没有回应他的问话。
他的视线越过男人疲惫的脸庞,落在了对方工位隔板上别着的一张工牌。
工牌边缘已经磨损,塑料表面也有些划痕,但上面的照片和名字却异常清晰。
照片上的青年,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眉眼间的轮廓与19楼那间宿舍照片墙上的青年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只是那时候的他,眼神里虽然也带着焦虑和不安,却远没有眼前这人这般……死气沉沉。
名字一栏,清晰地印着两个字——
周云。
宿珩的目光在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周云身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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