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风轻咳一声,调解道:“陶东家,您这就误会柳兄弟了。他当时立刻提出疑问,但是……”
但是男人早有准备,立刻大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批货都是打南海来的!那是什么地方?漆树在那边遍地都是!就算东西不便宜,谁能保证他们化外之地的野人不偷奸耍滑、故意往料子里加东西?”
他这话实打实地调动起了众人的情绪。
毕竟,原本不过是衣料的事。哪怕福记的东西便宜,也并非人人都买得起,大多数人虽然心里有不满,但都是隔岸观火,不甚在意。
可提到南海,围观的人就来劲儿了,几乎是一拥而上,嘴里不干不净骂着福记“南海奴”,手上也不消停地跟着最先有动作的人打砸起来。
无怪乎他们如此愤怒。
南海,是本朝太祖才打下的地盘,从前可是货真价实的“化外之地”,瘴气频发、不通人烟,与苗疆一样,都是中原地区百姓眼里陌生而诡谲的地盘。
而且,“南海人,性多狡诈,常欺客商”这话,也是从先代史书里流传至今的——老祖宗还能骗人不成?
是以,南海如今虽也是大齐国土,却很不受待见,在民间声望极差。但凡听说有谁是打南海来的,鄙视孤立不少,打骂驱赶也是常有的事。
但南海实在是块种棉花的宝地。巡抚在此大力推广棉花种植,陶珑消息灵通,闻风而去,立刻敲下了一大笔订单。
此事她并未隐瞒,但除了同行,怕是也没多少人在乎并知晓。
陶珑立刻明白,这桩官司极有可能是金陵其他几家做布料生意的商号出手了。
她轻叹一声,又安抚地拍拍小柳肩膀,“行了,这事儿确实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换身衣服吧,之后往前院帮着收拾大堂去。”
小柳见她没生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忙不迭地点头,脚底抹油溜了。
雯芳手里端着托盘,和小柳打了个照面。看这小子气色不错,雯芳就知道自家小姐也没上火,稍稍松了口气。
“今年的雨前龙井,”雯芳心里有不满,嘴上的话也多少带点阴阳怪气,“我们东家多久没这样带人进来谈生意了,您可是贵客呢。”
陶珑斜她一眼。
雯芳半点不怵,倒完茶后,昂首挺胸走到陶珑身后,做一尊尽职尽责的门神。
盛情至此,再客气反而不美。杜成风立刻端起茶盏抿了口,赞道:“果然好茶。陶东家不愧是南省巨富,这茶叶在京城,恐怕只有宫里和少部分达官显贵家里才能喝上。”
陶珑客气道:“哪里话,巨富可说不上。我不过是占了位置的便利,才能留下这么点零碎待客罢了。”顿了顿,她将话题带回正轨,“倒是杜公子,您之前说是来做生意的,不知……?”
杜成风放下茶盏,抽出腰间折扇,“啪”一下打开,露出上面“上善若水”几个大字来,看得陶珑眼皮直抽抽。
“不瞒您说。我是京城陆氏商号的管事。此行,为您手上那桩织造司的单子而来。”
微风习习,吹起陶珑鬓角一缕碎发。她抬手拢起,借这个假动作掩盖自己失控了一瞬的表请。
她能感觉到,这个自称“杜成风”的男人一直在悄悄观察自己。很巧,她也在观察对方。
陶珑想要从对面的男人身上找到线索,哪怕只有一丝与自己的前夫有关。
很幸运,很不幸,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杜成风看起来,完全就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模样,那些惊诧和陌生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熟稔。
除了样貌和声音,他身上也没有任何其他让陶珑感到似曾相识的地方。
“杜管事是京城本地人?”
杜成风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问一个与他的诉求毫不相干的问题,回答:“不,我是晋省人。陶东家怎么这样问?”
陶珑凄楚地长叹一声,眼眶慢慢红起来,“杜掌事初来金陵,有所不知,唉……我本也只是一深闺妇人,哪里做得来生意?只是三年前,夫君不幸罹难,我不得已……”
说着,她扯出绣帕擦拭眼角,“我夫君他说自己没什么亲人,但杜管事的眉眼与他太过神似,我就忍不住想问问,万一您与他有几分亲缘,我也……我也……呜呜……”
杜成风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出于礼节站起身,但碍于身份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原地手足无措,讷讷道:“我没听家里人说过还有亲戚……”
“呜呜呜!”
陶珑哭得更大声了。
雯芳悲戚拍着她的背,说道:“杜管事莫怪,我们东家也是太过思念姑爷,才一时间情难自已……”
“……请节哀。”杜成风重新坐下,拘谨地问,“不知陶东家的亡夫姓名?或许我这边能……”
陶珑捂着脸抽抽嗒嗒,好半天才顺过气来,透过指缝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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