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松开手，后退一步："照顾好自己。"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却重重地砸在桔梗心上。
当唐昊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桔梗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向前栽去。千道流一个箭步上前接住她，将她打横抱起。
"为什么坚持见他？"千道流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意，"你的状态更差了。"
桔梗靠在他胸前，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我必须确认一些事..."
千道流没有再问，只是抱着她大步走向寝殿。路过窗前时，桔梗看到独孤博和唐昊站在庭院中交谈。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独孤博似乎在激烈地说着什么，而唐昊只是沉默地听着。
"博叔会告诉他真相吗？"桔梗喃喃自语。
千道流的下颌线绷紧了："什么真相？"
桔梗没有回答，因为她突然看到唐昊抬头望向她所在的窗口。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使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昊哥，她的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
"没什么。"她轻声说，将脸埋进千道流的肩窝，"只是...一个老朋友该知道的事。"
夜深了，桔梗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寝衣。梦中，她看到自己的花瓣一片片凋落，而昊哥站在远处，无论她怎么呼喊都不肯回头。
"又做噩梦了？"
低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桔梗转头，看到千道流坐在扶手椅中，手中捧着一本古籍，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您一直在这里？"
千道流合上书："比比东送来一些关于植物系魂兽的古籍，我看看有没有能帮到你的。"
桔梗撑起身子，发间的花瓣因动作牵动而传来刺痛。她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捂住额头。
千道流立刻放下书，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独孤博新配的药，喝下去。"
药液苦涩难当，桔梗皱着眉咽下。千道流变魔术般从袖中取出一颗蜜饯，递到她唇边。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次。
"谢谢。"桔梗含着蜜饯，甜味冲淡了嘴里的苦，"您不必这样照顾我。"
千道流的目光落在她发间凋零过半的花瓣上："我答应过让你活着。"
‘这已经远超活着的程度了……’
桔梗突然想起独孤博的话——"花瓣落尽那日，我会来带走她"。她轻轻触摸那片最脆弱的第九瓣，它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大供奉，如果有一天...我的花瓣真的全部凋零了，您会怎么做？"
房间陷入沉默。烛火噼啪作响，映照出千道流眼中转瞬即逝的波动。
"不会有那一天。"最终他这样回答，声音冷硬如铁，"武魂殿的藏书阁还有三分之一古籍未查阅，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去。"
桔梗知道这是他的方式——用行动代替言语，用命令掩饰关心。三年来，她早已学会读懂这位大供奉冰冷外表下的温柔。
"好。"她轻声应道，却在低头时看到千道流的手——那修长的手指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显然是翻阅古籍时被纸张割伤的。
虽然不知道堂堂九十九级封号斗罗为什么会被书页划伤，桔梗还是伸手握住那只手，指尖轻轻抚过那道伤痕。千道流明显僵住了，但并没有抽回手。
"你总是这样，"桔梗轻声说，"关心别人却不顾自己。"
千道流沉默地看着她为自己处理伤口，烛光下，他金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当桔梗包扎完毕抬头时，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那目光深沉得让她难安。
"睡吧。"千道流最终说道，起身准备离开。
桔梗突然抓住他的衣袖："不...留下来吗？就像上次那样。"
她指的是半个月前那个夜晚，千道流守在熟睡的她身边，直到黎明。
千道流站在原地，背影挺拔如松。就在桔梗以为他会拒绝时，他转身坐回了扶手椅中。
"我再看会儿书。"他说，声音比平时低沉，"你睡你的。"
桔梗躺回枕上，看着烛光中千道流专注的侧脸。不知为何，这个画面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唐昊也是这样守在她床边，看着她从一朵小花慢慢化形。
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在记忆中重叠，桔梗的眼皮渐渐沉重。在陷入梦乡前，她似乎听到千道流极轻地说了一句话：
"我不会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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